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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到时候露馅了,连借口都找不到。
下午到的供销社,人还是多,都是来置办年货的,各个档口都快把人给挤到天上去了。
“我要两斤瓜子。”
“我要半斤花生糖,一斤水果硬糖。”
“我要一斤酱油。”
看着大家举着钱和票,往售货员的地方抢着送的样子。
沈美云瞠目,“这才是真正的赶大集。”
就是她上次去哈市赶大集,感觉都没这个人多啊。
小小的供销社,感觉挤了上百个人。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地方小了,所以就显得挤。
“沈大夫爱人,你也来买年货啊。”
一位大娘跟着陈秋荷打招呼,他们这些人或许不认识陈秋荷,但是却一定是认识沈怀山的。
沈怀山走街串巷给大家看病,他医术好,收费低,有钱的就给钱,没钱的给个鸡蛋也行。
时间久了,沈怀山的大名,也在胜利公社传开了。
可以说,胜利公社十几个生产队,没有不认识沈怀山的。
陈秋荷不认识对方,但是对于对方的善意,她还是知道的,于是点了点头。
“是啊。”
“这位是?”
趁着排队抢不进去的时候,大娘八卦地唠嗑。
陈秋荷骄傲道,“这是我闺女。”
沈美云朝着对方点了点头。
那大娘顿时眼睛放光,“这就是你那当厂长的闺女啊?这么年轻啊,这么漂亮啊。”
一连着几个感叹,可想而知对方的惊讶。
自从上次消息传开后,十里八乡都恨不得知道,沈大夫有个在部队的当厂长的闺女了。
沈美云尴尬的想要抠脚趾,但是陈秋荷不觉得,她笑了笑,很是骄傲,“是啊,就她。”
“沈大夫爱人,你是咋教孩子的?把孩子教的这么优秀。”
陈秋荷来了兴趣,“我没教呢,都是孩子自学成才,她聪明机灵,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又肯动脑筋,所以升的也快。”
“对了,我不是在前进大队养猪吗?那养猪的一手绝活,也是我们家美云教的。”
那大娘哇了一声,“你家闺女真优秀啊。”
沈美云,“……”
听不下去了,听不下去了。
太尴尬了。
或许,在她妈的眼里,她是一点缺陷都没有的吧?
沈美云搓搓手,“妈,那你们说,我去旁边的档口看一看。”
“好啊,你去,我就在这里等你。”
沈美云点了点头,都走老远了,她还能感受到那老大娘,羡慕嫉妒的目光。
呜呜呜。
太可怕了。
真的太可怕了。
她迅速的换了一个方向,冲到人群里面,买米面的反而是最少的。
沈美云买了一袋子十斤重的富强粉,又买了一袋细白米。
等她回来的时候,卖糖果的档口人还是多。
沈美云深呼吸,挤着人群冲了进去,“我要两斤水果糖,一斤花生糖,一斤大白兔。”
这话一喊,原先还在抢糖果的人瞬间安静了下去。
大家都是二两,半斤的买。
头一回遇到买几斤糖果的。
眼见着大家都看着她,连售货员也看,沈美云,“不卖吗?”
“我有部队发的糖票。”
花花绿绿的一把票,都递过去,“不信你检查。”
那售货员接了过来,仔细检查了下,还真是。
“你是军嫂?”
沈美云点头。
“好咧。”向来冷着脸的售货员,难得态度缓和了几分,拿着秤就开始抓糖果。
她的动作很是熟练,不一会就称好了四种糖果,用着牛皮纸袋子装好了,而且还特别细心的分为四袋子,一起递给了沈美云。
“一共七块三毛钱。”
其中,又属于大白兔奶糖最贵,平时卖一块五一斤,到了年底糖果紧俏的时候,卖到了一块八。
而花生糖也恍不多让,直接是一块五一斤。
剩下的水果糖,水果糖反而才一块一。
基本上都比平时贵了点,但是没办法,过年要吃糖,这是传统习俗。
周围买糖的人,听到这个价格后,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这七块钱都顶得上,他们家十来天的工资了。
这谁舍得啊。
大家都下意识地看向沈美云,毕竟,太贵了,说不得她也要退一部分出去。
结果没有。
沈美云淡然的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七块钱,又单独找了三毛钱一起递过去。
“同志,一共七块三,你点点。”
对方点完数后,迅速的收了起来。
“下一位。”
沈美云用着网兜,把四袋子糖果,单独装了起来,又去了隔壁瓜子的档口。
按照之前的法子,又买了三斤瓜子,两斤花生。
这下,基本上的年货,算是置办齐了。
回头看到有买猪肉的档口,整个档口空荡荡的,就只有个卖猪肉的同志在磨刀。
沈美云意外了下,“同志,什么时候还有猪肉?”
买猪肉的同志摇摇头,“我也不晓得,什么时候送货,我什么时候接。”
沈美云听到这话,心里便有数了。
朝着对方告别后,又买了一捆子大葱,这才转头去找陈秋荷。
陈秋荷还在和对方说话呢。
看到美云过来,她顿时笑道,“不和你说了,我家闺女买完东西过来了。”
她这一招呼,那大娘就跟着看了过来,注意到沈美云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顿时惊讶道,“你闺女买这么多年货啊?”
光瞧着那网兜鼓鼓囊囊的,而且好像还有一袋子富强粉和大米?
虽然看的不是很真切,但是那袋子确实有点熟悉的。
是她们平时舍不得买的那一种。
陈秋荷笑道,“是啊,我不让她买,她非要买,我这也是没办法。”
“这孩子不听话。”
听听这语气,明明是谦虚的,但是沈美云就是听出来了炫耀。
可能天底下的母亲都是这样,哪怕是高级知识分子陈秋荷,也免俗不了。
那大娘一听,就忍不住羡慕道,“这哪里是不听话,她明明就是孝顺。”
“你瞧瞧那糖果,那富强粉,那大白米,谁舍得买?”
“也就你闺女当厂长了,她有本事能挣钱票,这才舍得给你买。”
这话说的,陈秋荷心里敞亮,舒坦的不行。
她点了点头,“我家那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太孝顺了,我说了也不听。”
得!
沈美云听不下去了,“妈!”
她喊了一声。
陈秋荷立马摆手,“不和你说了啊,我家闺女喊我回去了。”
“她提不动,我要去帮忙。”
大娘点头,目送着陈秋荷离开后,立马朝着旁边的人,八卦道,“那位你们都不认识啊?”
“那是沈大夫的爱人啊,前面买了一大堆东西的姑娘,就是他们闺女,她闺女可孝顺了。”
“我和你们说——”
沈美云,“……”
她觉得完了。
不出一天,整个胜利公社都是她沈美云的传说。
等到陈秋荷过来了,她忍不住道,“妈,您怎么什么都和他们说啊?”
以前她妈可不是这样的。
陈秋荷接过米面,二十斤重呢,还有些沉手,她理所当然道,“为什么不能说?你孝顺,我自然要大大方方的说。”
“妈以前在北京当老师的时候,就是太谦虚了,这才让人欺负上门来。”
她闺女好,她就要去说,说给全天下的人知道。
她陈秋荷的闺女,是最好的,是独一无二的。
人的名,树的影,该亮招的时候,就要亮招数。
说实话,如果她当初就这么做的话,他们一家子也许就不至于是这么一个处境了。
只是,这些陈秋荷没法往外说。
沈美云听完,倒是不在吱声。
回去的路上,她心想来到了漠河,父母的变化都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