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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还好,问题是沈美云还带着一个绵绵,她才五岁,不一定能走这么远的路啊。
“美云,你要不要把绵绵先送回去?我家大乐在家看着二乐呢,你把她送我家去,多少有个照应。”
沈美云想了下,“绵绵,你是先和妈妈一起去菜站,还是去找大乐哥哥玩?”
这也是经过之前的接触下来,绵绵对周青松没啥特殊的反应,沈美云这才敢放心,让绵绵去找周青松玩。
而且,还有一点她这几天,和赵春兰也相处熟悉了,了解对方的性子,知道赵春兰这人不坏,而且别瞧着泼辣,其实是个粗中有细的性子。
只要赵春兰不死,起码在周青松成年前,他是翻不出大浪了。
毕竟,赵春兰这个当妈的在把控着。
有了这些个前提,沈美云才敢说出这样话。
绵绵想了片刻,比起周青松,她好像更喜欢和妈妈一起啊。
她抿着唇低声说道,“想和妈妈一起,绵绵很乖的,自己会走路,不让妈妈抱,而且妈妈走快了,绵绵还可以跑着跟上。”
额滴个娘啊。
这小姑娘也太乖了一些啊。
看的赵春兰和沈秋梅,她们都眼气得不行,“把孩子带上带上,她乖巧又不闹腾,不像我家那孩子,去一趟菜站和供销社,恨不得认了那售货员当娘。”
沈美云笑了,摸了摸绵绵的头,“那你不怕辛苦,就跟着。”
“不怕的,跟妈妈一起才不会辛苦,那叫幸福。”
呜呜呜。
这听的,在场的几个老母亲都忍不住,更眼气了。
天底下怎么有怎么漂亮,这么乖巧的小闺女啊。
赵春兰是个热性子,她当即就说了,“带上带上,路上这孩子要是累了,我背着她走。”
她一米七的个子了,一百三十多斤,背个小姑娘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再次强调,表示自己一点都不嫌弃绵绵,当然这要是他们家的大乐,或者是别人家的调皮蛋。
赵春兰就不乐意了。
沈美云,“既然你想去,姨姨们也都同意了,那就和妈妈一起吧。”
绵绵眨巴着大眼睛,软乎乎地喊,“谢谢妈妈,谢谢姨姨。”
呜呜呜,连带着声音都这么好听。
让人心都化了。
以至于,从供销社到菜站这几里路,大家都有意无意的去等着绵绵。
当然,绵绵这个小小的人,虽然腿短,但是架不住她会跑。
一会就跑到了前头了。
他们到菜站的时候,这边正是热闹着。住在部队周围的社员们,基本上都是在这一块买菜的。
这个菜站可以说是方圆十公里内最大的一个。
以至于,哪怕是九点多了,还有不少人在来来往往。
沈美云瞧着那一个个小摊子,有点像是后世的菜市场,不过菜市场是光明正大的。
而这里大家的神色却有些慌张。
她还纳闷呢。
赵春兰便解释了,“这里是大家自发性的组织地,不能上台面,而且也有点违规了,所以——”
剩下的话沈美云就懂了,有点类似黑市,但是又和黑市不一样。
那些干事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没菜吃也不是一家两家的人。
大家都指着这菜站过日子呢,这也就是之前那售货员为什么会压低了嗓音说话了。
沈美云瞧着那菜,她就好奇了,“供销社的人都弄不来源,他们怎么会有?”
赵春兰,“供销社是公家的,采购一次采购得多,这谁供应得上?这个小菜站的人摊位多,每个摊子前面就那一点,一看就是自家种的,而且你看到这些小摊贩在这里摆摊子?实际他们有的人住在几十里之外,为了卖这一点菜,怕是夜里一点多就往这边赶。”
“所以这菜也比供销社卖的贵不少。”
不过贵是贵点,但是也有情可原。
这下,沈美云懂了,“量少,够不上公家收菜的标准。”
“可以这样理解。”
赵春兰扫了一眼,“咱们快些买吧,免得带着红袖子的人过来了,啥都买不着。”
沈美云点了点头,牵着绵绵的手,示意,“跟着妈妈,别走丢了。”
人多眼杂,若是不小心丢了就麻烦。
绵绵乖巧地应了一声。
沈美云提着篮子牵着她,四处看了下,看到有卖香椿的,她问了一下价格,“老伯,你这香椿怎么卖的?”
刚摘的香椿芽嫩得能掐出水来,放在那稻草编的垫子上,惹眼得很。
“三分钱一斤。”
这个价格有些贵了,比那白菜可贵多了。所以这老伯来了好长时间了,也有不少人想买的,但是一问价格就转头走了。
要知道鸡蛋才一分钱一个,买一斤香椿芽的价格,都够买俩三个鸡蛋了。
香椿芽在怎么好吃,那也是青菜,嚼在嘴里没味道,但是鸡蛋不一样,那香喷喷的还能补身体。
所以,不少人都来还价,想一分钱买一斤的,老伯不愿意便说了,“这点香椿芽是我和我孙子爬上树摘的,我孙子还摔了一跤,卖一分钱一斤,连个土霉素我都买不起。”
那是亏本,人还遭罪。
沈美云听到这,她叹口气想了想,把那摊子上的五斤香椿芽全部买了。
看她一下子买这么多,而且还这么贵,旁边的赵春兰就忍不住想劝,但是却被沈美云摇摇头制止了。
她直接拿了一毛五递过去,“老伯,把你篮子里面的香椿芽,倒我篮子里面。”
那老伯听到这话,眼眶一红,颤颤巍巍地把香椿芽全部倒到了沈美云的篮子里面。
一下子装满了沈美云的小篮子。
“闺女,谢谢你啊。”
他知道的,对方在帮他,想让他卖了早点回去给孙子买药。自从孙子的爹娘没了,他其实好久没有感受到过这种善意了。
别人都把他们祖孙三人当瘟神,生怕穷病把他们染上了。
沈美云摇摇头,叮嘱,“下次您还是别让孙子去掰香椿芽了。”
香椿长在树尖上,越嫩的地方,树枝也越细,摘香椿芽的时候,最容易掉下来。
所以这个钱,是赚的真不容易。
老伯把那一毛五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又用着那帕子,里外包了三层,这才摁实了揣在胸前的口袋里面。
“孩子父母没了,他不摘不行,这多少是个进项。”
攒个半个月,运气好的话,说不得能攒一两块钱,孙子不止药费有了,而且学费也有了。
听到这,沈美云便不在说话,提着篮子牵着绵绵,默默的去了下一个摊子。
人人都很苦,她能力有限,帮不了也帮不完。
绵绵见她妈妈不说话,便回头看了一眼背影佝偻的老伯,挑着扁担的样子,她低声道,“妈妈。”
沈美云看她。
“还好我有你。”
沈美云抿着唇低低地嗯了一声,摸了摸绵绵的脸,“嗯,绵绵很幸运。”
她也很幸运。
赵春兰和沈秋梅虽然在一旁买别的菜,但是也担心沈美云第一次来菜站的摊子被人欺负。
以至于两人都是用余光注意她的。
看到沈美云之前付钱买香椿芽的那一幕。
沈秋梅忍不住感叹道,“美云哪里都好,就是心太软。”
赵春兰嗯了一声,目光放在被养得很好的绵绵身上,“她要是心不软,也不会在十八九岁当黄花大闺女的年纪,把绵绵捡回去养了。”
这倒是——
沈秋梅也算是知情者之一,她叹口气,“心软容易吃亏,吃一辈子亏。”
这是实话。
美云现在就在吃亏,当时她要嫁给季长峥的时候,家属院里面不少人都说她闲话。
说她二婚带着孩子,竟然能嫁给季长峥这个香饽饽。
真是走了大运了。
实际上呢?
他们这些当事人才知道,美云条件本身就不差,长得漂亮又年轻,还是个大学生,父母之前的职业也体面,又是个独身女,厨艺好,还有个养猪的绝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