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先做初一，我想十五不对吗？”

周青松沉默。

心累。

“我没有。”

他只能辩解。

“你敢对那些大杂院的邻居说，她不是你亲妹妹吗？”

赵春兰步步紧逼。

敢吗？

当然是不敢的，若说敢的话，当初安置林兰兰的时候，就不会选择对外宣称是他亲妹妹了。

周青松继续沉默。

“青松。”赵春兰头脑理智了下来，她比谁都了解自己这个儿子是个什么性格，越是对着干，他越是要反抗，但是若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反而会更好说话一些。

“你就算是不为自己考虑，你也要为林兰兰考虑，她不是几年前那个小姑娘了，如今她长大了，十六岁了，马上都要成年了，在和你住一块，你觉得她将来的爱人和丈夫知道了，对方会不介意吗？”

这——

一下子说到了周青松的心坎里面，“我只是单纯的养了她一段时间。”

“没有其他心思。”

赵春兰斜眼他，“你亲生的母亲姑且会怀疑，你凭什么认为一个异性的男人，会相信你们？”

周青松果然动摇了。

赵春兰再接再厉，“就不说远的说现在，经过今天这一闹，大杂院里面的邻居，是不是会知道，你们不是亲兄妹了？”

毕竟，当初周青松安置林兰兰的时候，对外宣称可是没有父母了，兄妹两人相依为命的。

可是，今儿的闹开后，周青松问赵春兰喊妈，那么多邻居也都是亲耳听见的。

周青松到底是个男同志，粗枝大叶，他的精细只在学习上，不然也不会做出这种昏头的事情了。

“妈，那你说？”

问自己怎么办了啊。

这个好啊。

这就是赵春兰想要的，她当机立断道，“送走。”

周青松下意识道，“不行，她养不活自己。”

“那她还有爸妈呢？还有兄弟姐妹，十六岁的姑娘了，不少穷人家的孩子都已经当家了。”

周青松想说林兰兰不是穷家人的姑娘，结果还没张口，就对上赵春兰似笑非笑的眼神，“都指望你这个外姓哥哥来养活了，你凭什么认为她还不是穷人家的姑娘？”

周青松又哑口无言了。

只能说，妈妈治儿子，一治一个准。

“好了，你拉的屎，你妈给你擦屁股。”

周青松还是有几分犹豫的，“妈，你不会又把林兰兰，如同当年那样送走吧？”

这话一落，就挨了赵春兰一巴掌，当场发飙，“你个小兔崽子，在怀疑我，老娘当年送走林兰兰？你也不用你猪脑子想想，我能送她吗？我以什么身份送走她的？”

要不是自己亲生个子，她都要骂一句，傻缺！

读书读傻了吧？

赵春兰气的不想和他谈了，直接拧着周青松的耳朵，“你给老娘滚进来！”

“要不是老娘这次来带来了林卫生，你怕真是要把老娘给冤枉死了。”

赵春兰咋咋呼呼的进来。

还拎着周青松的狗头。

这话场面有些滑稽，但是这会却没人笑的出来。

“卫生，我家老大说是我和你沈阿姨，当年联合起来赶走林兰兰的，你来告诉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卫生脸色有些复杂，他看着周青松，也就是自己当年的救命恩人。

“周青松，你忘记了，当年林兰兰被赶走，你亲自还参与过吗？”

这话，让周青松有些茫然，“我参与过？我从来不曾赶走林兰兰。”

“卫生哥哥，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你不要再提起了。”林兰兰突然尖声道。

林卫生觉得林兰兰奇怪，觉得周青松也奇怪。

“过去了吗？”

他摇头，已是青年模样的他，脸上带着无法解脱的释然，“当年，若不是你假传消息，我又怎么会在家差点身亡？若不是周青松从窗户跳进来，给大家开了门，我又怎么会死里逃过一劫？”

周青松对于自己过去，还救过林卫生的事情，是真的一丁点印象都没有了，就仿佛是从来没有过的记忆一样，一片空白。

“还有过这种事情？”

十多年前的事情，他着实记不清了。

“这和林兰兰被赶走有什么关系？”

周青松又问了出来。

林卫生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周青松，你真是读书读傻了吧？林兰兰差点直接杀了我，这么一

个毒瘤，我父母赶她走，不为过吧？”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认为是你母亲和沈阿姨，赶林兰兰离开的漠河？她们凭什么赶？林兰兰又是她们什么人？但凡是你动动脑子，就不至于被林兰兰这么一个毒瘤给忽悠了。”

这些人里面，若说最讨厌林兰兰的是谁，莫过于林卫生了。

因为，他才是最直接的受害者，父母偏心林兰兰忽视他，林兰兰又差点造成了他的死亡。

“小哥！”

林兰兰声音凄厉的打断他，“我以为我们之间的恩怨，在当年就已经结束了，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放过我？”

林卫生语气冷静，“是我不放过你吗？”

“不，是你不放过大家。”

“本来你被送走了，所有人都相安无事，你为什么要牵扯进来周青松？如果不是周青松，你觉得我会来吗？”

“说到底，不是因为你吗？”

林卫生这一张嘴是厉害的，直接把周青松和林兰兰两人都给怼的没话说。

林兰兰流着眼泪，“我已经够可怜了，够可怜了，我只有青松哥哥了，你们还要把她抢走。”

她逐渐消失的记忆里面，只有两个人名，一个是周青松，一个是沈绵绵。

一个是她的爱人，一个是她的敌人。

她不明白，她只是找到了周青松让对方养活自己，为什么这么多人来指责自己？

难道她就这般不堪吗？

看着她流泪，周青松心又软了。

在他开口之前，林卫生便犀利道，“当年她也是这样哄着我对她好的，知道我没有利用价值后，她是怎么对待我的吗？”

知道吗？

当然是知道的。

之前林卫生可是说了一遍的。

果然，林卫生这话一落，周青松伸向前的手，又默默的缩回来了。

他怕自己是第二个林卫生。

这让林兰兰心里咯噔了下，她眼泪一颗颗往下掉，“青松哥哥，你忘记了吗？这几年我们在一起多开心了吗？”

她每天都在这里等着青松哥哥放学回来，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去北京各个地方玩。

周青松张了张嘴，语气艰涩，“可是，你骗我了不是吗？”

他这几年都是抱着一个信念的，是他母亲，是沈阿姨他们赶走了她，造成了这么一个后果，他要对林兰兰负责，要对她补偿。

但是现在对方一说，到头来并不是这样。

这对于周青松来说，过往的认知都被推翻了。

“是你跟我说，你被我妈和沈阿姨联合赶出来，是她们对不起你。”

林兰兰不敢去看周青松的眼睛，她低着头，卷着衣服角，拧成了麻花，“我不这样说，青松哥哥，你还会管我吗？”

“所以，你就骗人？”

“而且还是这般理所应当的骗人？”

林卫生补刀。

事情真相大

白了，编不下去了，林兰兰索性破罐子破摔，“我不骗人，我几年前就被饿死街头了。”

“青松哥哥，我承认，我当初是骗了你，但是这几年我们相处下来的感情，是的真的不是吗？”

“我对你的关心，也是真的不是吗？”

“难道过去快九百个日子里面，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都是假的吗？”

这一系列话下来，让周青松痛苦的闭着眼睛，他知道过去是真的。

但是，对方骗她也是真的。

赵春兰太知道自己儿子的德性了，一看到儿子这个表情，她当即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反手拧着他耳朵，“周青松，你要是敢在这种时候心软，老娘剥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