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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与其来问我,问你妈,我们为什么赶走她,你不如去问问
林家人,他们为什么赶走林兰兰?”
“林家把她当做眼珠子一样,娇娇养了七年,就是知道我们家“绵绵”当年被掉包的孩子时,林家是怎么做的?他们是选择牺牲“绵绵”,包庇林兰兰,这么一个情况下,林兰兰得做了多么大的天怒人怨的事情,才会被林家赶走?”
毕竟,在得知林兰兰不是林家血脉的时候,林家都没有赶走她。
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面对沈美云一系列的质问,周青松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想道歉,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道歉。
沈美云看了他片刻,“周青松,这句话是我看在和你父母相交多年的份上才说的。”
“你不要光学习,请你也长下脑子!”
话落,不等周青松在吱声,沈美云便直接离开了。
要不是看在赵春兰的面子上,她是绝对不会来这一回的。
沈美云离开后,周青松看着她的背影,久久回不了神。
等中午放学后,他没直接回宿舍,而是选择了坐公汽,从学校一路轻车熟路的抵达到了崇文的三条胡同大杂院。
这里算是老式大杂院,前后两进的院子,住了三十多户人家,也算是拥挤热闹。
晌午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是在做饭,天井处的水池子,水龙头哗哗的流,旁边的煤炉子,冒着热油味。
周青松一进来,周围的邻居便冲着他点头,“周同学,你回来了啊?”
他们都是知道的,周青松是北大的学子,当初他过来租房的时候,还是拿着学生证来质押的,房东老太太看着他的学生证,这才愿意把房子以最低价,每个月八块钱的房租租给他。
周青松朝着大家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这才左拐,走到最角落的那一间房,那是整个大杂院里面最小的一间,只有四点五个平方,长长窄窄的一条,里面就放着一个弹簧折叠床。
白日里面就收起来靠在角落,晚上便放下来睡觉用。
林兰兰搬着一个小墩子,坐在门口的位置,看着别人家做饭,已经到了晌午,她这里却没有丝毫要做饭的意思。
一直看到周青松回来,她眼睛才跟着亮了亮,“青松哥哥。”
她还像是小时候那样喊他。
其实不是的,当初周青松第一次见到林兰兰的时候,他差点没认出来对方,林兰兰穿着脏脏的衣服,脸也黑黑的,在和一群小孩子抢煤核。
他那时候不认识长大的林兰兰,因为,在周青松的记忆里面,林兰兰一直都是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
直到,他的同学喊他,周青松,快回学校了。
这一句话,让在抢煤核的林兰兰转移了注意力,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周青松,就跑过去问他,“你是周青松是不是?是不是我的青松哥哥?”
那时候的林兰兰,瘦脱相了,一双眼睛空落落的大,下巴尖尖,还有一条伤痕,看着可怜极了。
若不是那一声青松哥哥,把周青
松过去的回忆给唤了起来,他或许还不一定能认出来。
他一直认为林兰兰被送走了过的很好,但是并没有,天寒地冻,她就只穿了一件短了一截的薄棉袄,甚至连腰都能露出来一截。
那时候的林兰兰,已经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了。
那一次,他问清楚了林兰兰的情况后,他便心软了,把所有的生活费,奖学金全部都攒在了一块,打算给林兰兰租个房子,起码有个落脚的地方。
至于,林兰兰原先的家,他是没打算让她回去的。
北京的房子贵啊,哪怕是租房,也是吓死个人,又哪里是周青松这个穷学生能负担的?
他找遍了北京城,东西城贵,南北城贱,最后就是穷崇文,烂宣武了。
宣武太乱了,他不敢让林兰兰去,后面兜兜转转锁定了崇文,在这边找房子,整整找了快一个月,这才找到了一个月八块的房租,把林兰兰算是正式接出来了,不用在挨打了。
这一住,就是两年了。
周青松一直对外宣称,林兰兰是他亲妹妹,他从外地读书,没办法把妹子一起带过来了
大杂院里面的邻居,看着林兰兰十三岁的小姑娘,长的还跟十岁一样,大家自然就可怜她了。
倒是没欺负她。
不过,大家很奇怪,林兰兰在这里住着,从来不做饭,每次吃饭都是靠着周青松从学校带回来。
可是,周青松哪里有钱呢,大一才开学,他妈给了他生活费,紧巴巴的用,养自己,养林兰兰。
外加奖学金算是勉强够两人生活。
看着坐在门口发呆的林兰兰,周青松想到了之前沈美云质问他的话,他沉默了下,“兰兰。”
林兰兰听到动静,眼睛一亮,起身跑了过去迎接他,还不忘甜甜道,“青松哥哥,你回来了。”
周青松嗯了一声,把饭盒摆放出来,佯装不经意的提起,“兰兰,你当时为什么会被林家赶出来啊?”
这是两年后,他第一次询问起这个问题。
林兰兰心里一紧,她拿着筷子的手都跟着攥的发白,“青松哥哥,你怎么想起来问我这个问题了?”
她捂着脑子,“当年的事情,我有些记不得了,头疼的厉害。”
原以为就能这样糊弄过去。
没想到,周青松扶着她坐下后,他语气冷静道,“我今天遇到了沈阿姨了。”
林兰兰有些茫然,“沈阿姨,哪个沈阿姨?”
周青松,“绵绵的妈妈。”
骤然听到这几个字,林兰兰浑身都僵硬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维持住。
“哪个?哪个绵绵?”
她试图装傻。
周青松探究地看向她,“你忘记了吗?沈绵绵?”
“你当初最讨厌的那个人。”
沈绵绵啊。
林兰兰就是做梦都不会忘记这个人。
要不是沈绵绵这辈子突然有了一个
妈妈,她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明明落到这个地步的是沈绵绵!
林兰兰死死的掐着手心,脸色苍白,“青松哥哥,我头疼!”
是真的疼。
锥心刺骨的疼。
果然,她这一动作,周青松顿时忘记了先前还询问的话,忙关照她去了。
而躲过一劫的林兰兰,不止没有松口气,脸上还带着阴翳,她不明白,她都躲在老鼠洞了,为什么沈绵绵和沈美云他们还阴魂不散。
她们,她们现在明明过的这么好。
却还要来摧毁她唯一的温暖。
*
沈美云离开燕大后,她觉得不太对,一路上思索万千,没急着打通漠河驻队,而是打算下查下,周青松和林兰兰之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她思虑再三,派人去查了下情况。
很快便查清楚了,连带着周青松和林兰兰再次是怎么认识的,都是明明白白。
看着那三页资料。
沈美云一目十行看完,她叹口气,刚好绵绵放学回来了,背着一个大书包,手里还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在背英语单词。
“妈妈,怎么了?”
她每次回来,都是看她妈妈笑容满面的,这一次却是带着几分愁绪。
沈美云原本不打算说的,但是转念一想,绵绵也不小了,开了年都十六岁了。
马上都要成年了,这种事情倒也不用一直瞒着她。
她便直接说了,“你还记得周青松吗?”
绵绵回忆了下,“二乐的哥哥?”
显然,她对二乐更有印象一些。
沈美云点头,“是他。”
“他考到北京的燕大了。”
绵绵诧异,“那他是个学霸啊。”燕大和他们清大都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学府了。
沈美云,“对,麻烦也出在这里,他来北京读书,又和林兰兰相遇了。”
“林兰兰?”
绵绵茫然了下,“她是谁?”她几乎要把五岁的记忆给忘记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