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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爱那个人。
他希望意中人家庭美满,父子和睦,兄友弟恭,友人成群,而不是因为爱他,他变成孤家寡人,身边只有他一人,他在年轻时的确有过那样的想法,特别是那一年在雪山时看着仿佛触手可碰的月亮,荒凉的雪山上只有呼啸而过的寒风,还有彼此温暖的怀抱,谢珏就曾经盼着若永远留在那里,只有他们两人,不理世俗该多好。
回宁州后,他们彼此都不曾戳破那一层窗户纸,持续暧昧,在他曾经的构想里,海清河晏后,他和他干脆就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不理世事,过闲云野鹤的日子。他们一起纵马从宁州回京时,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可后来,一切都变了。
失去家人后,他也变了,变得更珍惜与家人之间的情感与缘分,他这辈子再也得不到圆满,他希望方楚宁能与大帅和解。
“你和我爹早就认识?”
方楚宁很佩服谢珏这样风轻云淡的态度,哪怕是与人争吵过,他也不受影响,仍是雕着玉佩,仿佛争吵不曾存在过。
“你问你爹。”
“问了,三缄其口。”
“那就无可奉告。”
“神神秘秘的,其实我也不在意。”方楚宁潇洒往后靠在柳树上,叼着一根柳条,桀骜不驯,“与我无关。”
“你倒是洒脱,若我和你爹真有仇,不打算替他报仇?”
“我连他是不是爹都三分存疑,怎么会替他报仇,再说了,谁的仇谁去报,总不能谁捡到我,就要我替他报仇去,我没想起来的事,谁说我都不信。”方楚宁歪着头,朝谢珏眨眨眼,“总有一日,我会自己想起,我是谁,有了来处,也有归途。”
“为什么不试着相信我?”谢珏问。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谁藏了什么心思,我只信自己。”
第881章 毒素
方楚宁起热了,且烧得非常厉害,桃夭与柳若半夜请了大夫,谢珏就住在隔壁院落也被惊醒,慌忙来看,方楚宁脸上呈现不正常的潮红,热汗淋漓,虚弱地半躺着,房间里一股浓烈的药味,谢珏着急地坐在他床边,伸手去探额头,“怎么会烧得这么厉害?”
方楚宁身子骨一贯很康健,江南天气温暖,最适合休养身体,好端端怎么会生病?方楚宁往后避了一下,谢珏温热的掌心已贴上他的额头,他正烧得难受,也无力抵抗,“你离远一些,免得过了病气。”
大夫早就给他号过脉,这是在桑南时落下的后遗症,方楚宁身体没有养好,身子骨虚弱,易感风寒,时节稍变他就会感觉不适,这个月已病了两次,大夫说是老毛病,当时没养好,如今就更要当心,近日不能吹风,不能再去泛舟,需要卧床静养,谢珏在旁听得面无表情。
为何没养好?
他是被大帅的人带走,当时虽伤得很重,可只要仔细养护定能恢复如初,影六重伤濒死也能养得健壮如牛,怎么阿宁就养成这样?他当时受了什么样的伤,又或者是养伤时发生什么没能养好,导致他身体虚成这样?
“谢听风,你吓着大夫了。”方楚宁出声提醒。
不得不说,谢珏此人气场极强,安静地站在旁边就令人无法忽略他的气场,何况是震怒时,所有人都变得战战兢兢,绿柳山庄那群如花似玉的侍女们,更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方楚宁委婉地提醒了他。
谢珏敛去自己所有的不悦,强颜欢笑,大夫松了口气,他终于体会到话本上所说的帝王之怒,浮尸百里。
“你的身体为何会衰败成这样?”
大夫与侍女出门后,谢珏急问,方楚宁一头雾水,“谢听风,我自幼体弱多病,因此常年在绿柳山庄养病,全扬州的人都知道。”
谢珏,“……”
体弱多病的是他谢珏,不是方楚宁。
定是桑南受伤没养好,大帅为何如此不上心,怪不得要在绿柳山庄调养,一养就是数月,谢珏愠怒说,“知道自己体弱多病,连日来还一直游湖泛舟,你是嫌自己命太长吧?”
“和你有什么关系?身体是我的,我想怎么样就……”方楚宁还没说完就觉得胸闷气短,闷咳几声,他原本就是逞强的,不曾想过如此尴尬,病中微白的脸咳得涨红。
谢珏拂袖而去,方楚宁啧了声,“脾气真大。”
大夫已出绿柳山庄,正要上马车离开,谢珏疾步追出,“大夫,请留步!”
大夫想假装听不见,可实在装不下去,谢珏已拦在马车前,大夫叹息问,“公子有何贵干?”
“他根本不是自幼体弱多病,究竟是什么毛病,请大夫告知。”谢珏掏出一块银锭,放到大夫掌心里。
大夫见他还算虔诚,只能如实说,“实不相瞒,那位公子的确不是体弱多病,是体内毒素堆积,掏空了身体,如今内里败坏,脏腑有损,只能慢慢养。”
“毒素?”谢珏蹙眉,在桑南那场大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是被大帅的人带走,怎么身体会被毒掏空了。
阿宁,究竟发生什么?
“大夫,可危及性命?”
“大夫第一次为方公子诊治时,他已毒进心脉,华佗难医,后来也不知是家人寻来何药,竟缓解了毒素对他身体的侵袭,情况好转,如今他心脉仍有余毒,没有三五年,养不出昔日康健的身体。”大夫是老实人,“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可若毒素排不出体外,那就说不好了。”
第882章 脸皮
方楚宁喝了药沉沉睡去,谢珏在床边守着他,这也算是难得一次经历,方楚宁身体比他好,他是经常生病,在北蛮时也是常常生病,成婚后也病过好几次,都是方楚宁亲自照顾,那时候方楚宁还打趣他是一个冰美人,一碰就碎。他当时听着还有点不悦,如今看着方楚宁惨白,虚弱冒汗的模样,总算明白他那句打趣中的担心,阿宁看起来也是一碰就碎,中了什么毒?
他陪着方楚宁到深夜,总算想到韩子期,他把影一喊来,“桑南皇室有能解百毒的秘药,你去一趟桑南,拿着我的令牌,让韩子期给我一粒。”
“主子,我走后,您身边就影二一人,再从京中调几个人过来吧。”
“不必担忧,这段日子我都会陪阿宁住在绿柳山庄,你来回脚程快一些,十日内就能回来。”
影一想了想,点了点头,“是!”
他回到室内时,方楚宁已疲倦地睁开眼睛,困惑地问,“你在和谁说话?”
“你做梦了,我没有与人说话。”
“我是病了,不是聋了。”
谢珏想了想,“我刚在院内乞求菩萨,保佑我两。”
方楚宁挑眉,“你前日才说从不信菩萨。”
“今夜突然信了。”
方楚宁,“……”
谢珏已走回床边,为他按了按被角,轻声说,“夜深了,身体不适就休息。”
“睡了一日,早就不困了。”方楚宁撑着起身,有些口渴,却不好意思麻烦谢珏,可他看了一眼茶壶,谢珏就懂了,他过去摸了摸茶壶,茶水已凉,那并不是茶叶泡出的茶水,是用枸杞,红枣,桂圆和几味药材泡出来的,最适合病中饮用,谢珏放在炉上热了片刻,这才倒了一杯过来递给他,方楚宁看着他那双修长又好看的手,有些恍惚,“我好像……”
在梦中见过这一幕。
“怎么了?”
“没什么。”
方楚宁接了茶水,一饮而尽,也算干脆利落,“我家的侍女都去哪儿,怎么好让你一个客人在这里伺候我?”
“我伺候得不好吗?”
就是太妥帖了,他受宠若惊!
“不是,就是不太习惯。”
“侍女们都是怎么伺候你的?”谢珏淡淡问,“在你病中时,这样陪在你床边,温柔小意?”
方楚宁摇头,“没有!”
“那是在你冷时,为你温暖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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