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是江南最出名的醉仙舞，舞姿百变，灵活，舞女们虽蒙着面纱，却媚眼如丝，特别是领舞的姑娘，那金丝面纱遮不住她绝色的容貌，眉间的花钿艳如桃李。

使团大多是年轻男子，血气方刚，都是常年征战的男人，本性难掩，都出神地欣赏歌舞，只有方楚宁饮着酒，眉目冷若冰霜。

谢珏看他一眼，戏谑问，“这与春风楼的歌舞比起来如何？”

“特意献给雁王殿下的歌舞，岂是春风楼可比的。”方楚宁的语气甚至可以说是阴阳怪气了，谢珏压着心中的笑意，“这是献给使团的，不是献给雁王的。”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方楚宁冷哼，“这世子是一点都不知情识趣，明明看穿了你我的关系，还安排这么一出歌舞，也不怕得罪我。”

“得罪你，总比得罪桑南王。”谢珏语气平静，那领舞的姑娘是桑南王的十公主，年方十六，尚未婚配，生得花容月貌，是桑南第一美女。

牡丹城出美女，这十公主更是芳名远播，是牡丹城内人人称赞的绝色。

在北宁，氏族女子规矩甚严，当众献舞是奇耻大辱，那是歌女，舞女才会做的事情，在桑南倒是没有这样的规矩。可再怎么样没有规矩，公主献舞目的必然不纯，哪有一国公主在宴会上给使团男子人跳舞，那简直是侮辱公主。

桑南与北宁虽曾是一家，可女子在桑南的地位是远不如在北宁的。

在北宁京都，氏族夫人与姑娘的身份地位非常高，并不逊色于家中的男子，在桑南却不一样，女子以夫为尊，以子为尊，因此被养在深闺，不谙世事，也无法抗拒来父兄的命令，这是一个纯男权统治的桑南。

当年直系血脉只剩长公主，朝中大臣就因不愿臣服于女王治下而引发叛乱，长公主也知道自己在桑南没什么出路，因此逃到北宁去。

歌舞伴着金玲声声绕耳，缠绵柔软，歌舞毕，桑南王龙心大悦，给了丰厚的赏赐，十公主摘了面纱，露出了倾国倾城的面容。

在场不少男子惊艳不已，连使团里几名年轻士兵都惊叹十公主的美貌。

十公主娇笑着向桑南王行礼，桑南王对女儿的表现也十分满意，给她赐座，座席就在谢珏临边，谢珏眉目冷淡，十公主走过来时香风拂面，婀娜多姿，就像是书中走出的江南女子，弱柳扶风，面若桃李。

“灵儿见过表兄，表兄万福。”十公主娇滴滴地向谢珏行了礼。

谢珏淡淡说，“公主莫要攀亲，我的身份尚且存疑，不是你的表兄！”

十公主一怔，她从小在桑南生活，不曾出宫，在她的认知里桑南就是全天下，皇室就是最尊贵的存在，哪有人会否认皇室的身份呢？

“父王说你是，你就是！”十公主应变很快，也没有被谢珏的气势吓到。

谢珏冷漠说，“我是谁，我说了算！”

第798章 生米

十公主虽听过谢珏的名声，却没有见过本人，且她从小在宫中长大，因美貌而备受宠爱，呼风唤雨，千娇万宠着长大，还没遇到这样的冷待，心中有些不悦。她知道桑南王和世子要她献舞的目的，就是希望她和谢珏能够联姻，桑南如今是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希望能够说服谢珏，保住桑南的领土完整。

十公主虽百般不情愿，却抵不过王权的压迫。

见了谢珏第一眼，早就没了那种不情愿。

他虽然冷淡，看起来很混账，会伤姑娘的心，可他是真的英俊啊。

气质好，面容好，谈吐不俗，哪怕是冷淡，公主心有不悦，她也努力地讨好谢珏，给他斟酒，主动攀谈。

谢珏与姑娘家没什么话题可聊的，他从小到大接触过的姑娘能说得上话的，只有凤姝与凤妤，心中对这对姐妹也是敬重且亲近，对旁的姑娘就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且话不投机，桑南公主单纯，可爱，话题无非是围绕着女子感兴趣的话题，谢珏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况且他内心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这算是他堂妹，虽血缘隔得远，桑南王这打算他也很膈应。

方楚宁看得出桑南公主对谢珏的迷恋，谁家年方十六的小姑娘对着他家听风这样的容貌和气度不心动呢？

他就像是棒打鸳鸯的恶婆婆，笑吟吟地说，“公主，我们殿下女儿都六岁了哦，儿子今年也三岁半了。”

公主错愕，“什么？你早就成婚了？”

显然没人告诉过她这个事实，她只知道桑南王希望她能和谢珏培养感情，若是能嫁给谢珏，稳定朝局最好，不管她的意愿如何，这件事她没有反抗的余地。如今见谢珏丰神俊朗，极是心动，她也放下身段来攀谈，没想到他竟儿女双全。

“你没听桑南王和世子提起吗？他们是你的父兄，这么重要的事竟然没告诉你，哎……”他还装模作样地哎了一声，公主瞬间面红耳赤，刚刚自己所有的主动都变成了羞愤，她掩面而泣，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委屈的背影。

众人，“……”

桑南王脸色一变，“灵儿怎么了？”

大王子蹙眉，他很疼爱这位妹妹，这是他养母所生的妹妹，在他心里如一母同胞，非常维护，“雁王殿下，你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欺辱一个姑娘家？”

“大王子这就血口喷人了，我们殿下对公主没有半分不敬，是我见公主可爱活泼，不免想起在京中的小郡主，倍感亲切，一时与公主交浅言深，说起小郡主的趣事，谁知公主突然发了脾气离席，大王子不问缘由就指责殿下，你们桑南皇室的礼仪规矩，我可真不敢领教。”方楚宁喝着酒，语气相当的不客气。

他不是寻常的将军，是方大帅的独子，桑南王室也知道他日后要执掌江南大军，桑南人绝对不愿意与江南驻军交恶，因此对方楚宁也是客客气气的，不敢失礼，若是换一人，那就未必了。

这话说得大王子都有些尴尬了，特别是桑南王。

他们的打算昭然若揭，也不怪方楚宁阴阳怪气！

这一场接风洗尘宴，可以说是非常的失败，张伯兴在宴上都不敢多喝一杯，出来就和林萧吐槽，幸好后续还算和平，大家都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也没有太尴尬的事情发生，由此可见桑南是黔驴技穷，拉公主出来联姻的事都做得这么不漂亮。

林萧问，“这桑南王当着方大的面说把公主嫁给王爷？”

“倒没直说，可那意思就是了。”

“真有勇气，看来是不想谈了。”林萧忍不住嘀咕。

张伯兴注意力却不在这里，“林萧，那公主是生得真漂亮，除了皇后我都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姑娘。”

“你疯了，竟在背后议论皇后容貌，被人听到不知道会编排成什么话。”林萧慌忙喝止。

张伯兴辩驳，“我就与你偷偷说，又不是到处宣扬！”

“今日不同往日，别这么口无遮拦。”

凤妤若是凤三姑娘时，他们说话放肆一些无妨，可若成了皇后，他们就不能在背后这样肆意了，哪怕是赞美她的容貌也不行，旁人听了去会说他们垂涎皇后的美貌，编排出什么下流的故事来了，影响凤妤的名声，女子最怕的就是这种捕风捉影的骂名。

谢珏与方楚宁都看不出什么情绪来，这一来一回的试探，没什么名堂，更坚定谢珏想要桑南的心。桑南实在太过富饶，没有什么天灾人祸，粮食丰收，只要有了桑南，谢珣想要征战四方，朝廷的偶养得起兵马，北宁的领土也能完整。

方楚宁并不在意桑南王想要公主联姻，他知道谢珏的性子，绝不会同意，这与当年在北蛮当间客不一样，那时朝不保夕，看人脸色，若不成婚小命不保，如今谢珏是北宁雁王，北宁是战胜国，不可能会与桑南王妥协。

虽是不在意，嘴上仍是酸了一句，“桑南十公主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国色天香，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