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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梦!”谢珏冷冷说,“他还挺会讨价还价。”
“随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回了扬州,这笔账我会算。”方楚宁憋了一肚子火,谁也没想到出师不利,会遇上海盗。不仅是死伤这么多兄弟,这事被桑南人听了,真是贻笑大方,方楚宁和谢珏也猜想桑南人必然在背后嘲笑他们,他们还没到都城就颜面扫地,谁也不是憋了一肚子火。
“你也不必试探他,若他真的出兵剿匪,日后讨要归属权,也是麻烦。”
“就他那急功近利的性子,怎么可能!”方楚宁蹙眉看向他腰间,“伤怎么样了?”
谢珏面无表情,“我这新鲜的伤口,一日能好吗?”
明知故问!
方楚宁讪讪一笑,谢珏忍了忍,轻声问,“死伤多少人?”
方楚宁担心地看他一眼,说了实话,这事不容欺瞒,“死三十六人,伤五十余人,尸身……只捞回来十一人。”
其余人都沉于海底,如今名单上不见的人,都归于死亡,谢珏心情难受至极,这比他第一次在战场上决策失误还要难受。当年决策失误,更多是恐慌,懊悔,自己经验尚浅,过于自负,如今明明已是亲王,又是尸山血海里出来的将军,却犯了致命错误。
“听风,这不是谁的错,是一次意外,我们预料不到风浪,也没想到海盗会袭击,错的是猖獗的海盗,不是你。”方楚宁尽可能地安抚着谢珏的情绪,“你可以难过,可以自责,但不能过分沉溺于此。”
“我知道。”他伤势沉重,除了喝药,就是喝了点粥,如今也没了胃口,“放心吧,我没那么娇弱,受得住。”
“我也知道。”方楚宁心疼地看着他,“可我仍是想要抱抱你,安慰你,哪怕给你分担一点难过也好。”
因使团被袭,晚宴取消,韩子期连夜去了知州府邸,拎着他的衣襟问,“使团遇袭,是不是你们做的,你们也太胆大包天了吧!”
“冤枉……冤枉啊,世子,我们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袭击使团,这的是意外,谁知道他们会遇到暴风雨,又遇到海盗。世子爷,您息怒,这是天意,他们出师不利,对我们来说就是吉兆啊!”
韩子期暴戾摔开他,沉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大哥打了什么主意,想要破坏这一次和谈,也想要谢珏的命,我告诉你们,在父王与他商谈前,一点意外都不许有,谁敢违抗命令,我弄死谁!”
“世子,我对王忠心耿耿,日月明鉴,绝无二心啊。海盗在城内洗劫一空,我们也深受其难,怎会同流合污呢?”
知州喊冤,韩子期却不相信,韩子期并不是桑南王唯一的儿子,也不是桑南王的长子,桑南王有二十一个儿子。韩子期排行第五,是继王妃的儿子。已故王妃所生的二子,三子失去母妃庇佑后,又不得父王喜欢,母族力量也被吞噬殆尽,韩子期的外祖父是桑南王仰赖的大将军,又和祭司院关系极好,因此韩子期被封世子。
桑南是北宁的附属国,虽是独立自治,不能称皇,只能是王,相当于北宁藩王自治,因此世子也就相当于太子了。
韩子期是下一任继承人。
可桑南王的长子年长韩子期六岁,颇有才敢,且有一儿子颇得桑南王喜爱,韩子期的世子位也不是那么的稳固,兄弟间的明争暗斗比宇文朝可厉害多了,宇文朝是皇权和氏族的斗争,其实兄弟间还算是齐心的。
桑南纯属是内斗严重,彼此消耗。
韩子期的长兄性子暴躁,且好战,就不同意这一次和谈,且也是立主袭击十二州的王子,韩子期与他政见素来不和,就怕他破坏这一次和谈,若说谁希望谢珏等人死在海上,非他莫属了。
韩子期一听海盗袭击就想着是不是他们联手做的,海盗虽会袭击水兰城,却很少见,因为水兰城与海盗的关系……很是耐人寻味。
影卫把韩子期和知州的言谈一五一十地告诉谢珏,谢珏脸色沉静,默不作声,其实他也怀疑过是不是桑南人内斗,故意联合海盗袭击,这一切都太过巧合。
“给影一传讯,让他盯着大王子的一举一动,这一路去都城,怕是不太平了。”
“是!”
第774章 撩拨
谢珏是被疼醒的,一身的汗,方楚宁就睡在他身边,早就听到他的呻吟,起来熬药,太医知道谢珏的疼痛难熬,就算睡着也会疼醒,因此特意熬煮了止疼的汤药,方楚宁看他睡着了,没有喊他醒来喝下,如今早就凉了,他放在炉子上煮到温热,端来给谢珏喝下,谢珏脸色惨白,被疼痛折磨得十分狼狈,这种疼痛虽也能忍,可太过密集,总归是比较难熬的,特别是在夜深人静时。
“你怎么睡在我房里?”
“方便照顾你。”方楚宁说,拿过热毛巾擦着他的汗,汤药没那么快有效果,“刚过子时,还早呢,等药效出现了,你再睡一会。”
谢珏已无睡意,靠在软枕上歇息,方楚宁看起来非常的疲倦,谢珏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睡。”
“不困,我陪你说说话。”
“你的眼睛都熬出血丝,是不是一直没睡都在盯着我。”谢珏是将心比心,有一年方楚宁重伤,他也是这样彻夜照顾,不敢闭眼,就怕他夜里疼醒难受,没人说话,又或者是想喝一口热水都喝不上,他不敢闭眼,且那时候有一层更隐秘的心思,也只有方楚宁昏睡不醒时,他才敢那样肆无忌惮地看着他。
方楚宁被戳穿了,也不尴尬,片刻后又端来热水给他,“好受点了吗?”
“药效发作了,不怎么疼了。”
“这么快?太医院的药果真比军医好。”军营里的止疼汤药,至少也要小半个时辰才会有效,方楚宁见他不渴不饿,精神尚可,也听话地躺到他身边来,谢珏的药效其实还没起作用,只是不想方楚宁这么熬着,他闭上眼睛养神,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旁边那道灼热的视线。
“方楚宁,闭上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着你?”
谢珏暗忖,一个人的气息太熟悉了,不需要睁眼就知道他是什么状态,方楚宁见他许久不困,也知道谢珏是想他能好好休息,心里微微一暖,哪怕嘴上说了这辈子就这样,他也总是那么心软,说实话,听风性子是真的冷淡。
他没有太多的爱好,也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情,若不是镇北侯府的男人从小到大的熏陶,他也不会有那么强烈的护佑百姓的情怀,无欲无求,好像天塌下来,他也能躺着悠闲地看书,情绪也不激烈,也甚少把什么人放在心上,旁人的喜怒哀乐与他都无关,他对一切都那么的冰冷,唯独对他,从小到大,听风都很容易心软。
因此,他才敢得寸进尺!
方楚宁的手在他腰上轻轻地丈量片刻,暧昧不明地说,“听风,你瘦了许多。”
“手拿开,别乱碰。”
“你身上哪里我碰不得?”热气就在谢珏的耳边盘旋着,有人就是仗着他如今疼得动弹不得,故意撩拨,谢珏心中有气,却没处撒,感觉真是现世报。
“我记得当年在北蛮时我受伤了,你也是这么撩拨,你还拿尺子从头到尾都丈量一遍,三日一量,是吧?”方楚宁碰了碰他的腰,“要不,我也有样学样吧。”
“滚!”
他忍着疼也就算了,还要忍着方楚宁的骚扰,谢珏闭着眼睛开始装死,不管方楚宁说什么,他就当什么都没听到。
方楚宁暗忖,真怂!
怀念在北蛮时肆无忌惮的听风。
因有方楚宁在房里,影卫早早就去歇息了,谢珏忍着他的撩拨,一直忍到药效发作,这止疼汤药发作后,人就昏昏欲睡,痛感削弱后,困意来袭。他真正困时,方楚宁反而变得安静了,沉默不语地看着他,轻轻地在他身上拍着,如同哄着幼儿似的,谢珏很快就坠入黑甜的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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