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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雅座看热闹的锦衣公子们纷纷大笑。
“这凤妤逼人还钱,原来是想挽回婚事啊,她还要脸不要?”
“这探花郎也是倒霉,被凤妤看上,这是要用钱逼探花郎就范,啧,凤家的脸都让她丢尽了。”
林萧凭栏而立,满脸讥诮,恶毒地说,“就姜杨这体格,凤妤一脚就得见阎王,她图什么?”
围观路人也纷纷嘲弄凤妤不知廉耻,为了挽回婚事,竟做出如此不敬尊长的事情。
秋香气得想要挠破姜杨那张虚伪的脸,“啊呸,姜杨,你这伪君子,给我们姑娘提鞋都不配,你这嘴脸,真是令人作呕。”
姜杨仍是维持着探花郎的风度,以退为进。
凤妤生得极美,尚且年幼,稚气未脱故作懵懂时,显得十分娇憨,她无辜地问,“各位婶娘叔伯,凤妤不知柴米油盐价,姜夫人母子二人,十一年花了一万三千两,竟然还要辛苦织布,吃糠咽菜,一万三千两很少吗?”
姜林氏和姜杨脸色瞬间大变。
一名粗布妇人双手叉腰,“我们一家六口,一年也就花费百两,十年也就一千两。你欠了凤家一万三千两,还吃糠咽菜,织布维生,骗谁呢?”
“凤妤姑娘,一万三千两能养活一家四口上百年啦。”
凤妤瞪大了眼睛,夸张地捂住樱桃小嘴,“这么多啊,糟糕,父亲被骗钱啦!”
雅座上围观的林萧,“……”
秋香恍然大悟,气愤大喊,“原来是你们母子不要脸,年年都来凤家骗钱,真不要脸,还敢说我们姑娘痴恋你,我家姑娘放着穿金戴银的日子不过,要和你吃糠咽菜,她脑子又没坏掉,你们才是贪婪无耻。”
路人们态度大变,都纷纷指责姜林氏和姜杨贪婪,姜杨和姜林氏羞愤欲死,姜杨凶狠地瞪着凤妤,“凤妤,你欺人太甚!”
他挥手打向凤妤,秋香和两名丫头早就警惕着,都上前挡住,凤妤也后退两步,却踩到一颗珠子,倏然往后滑倒,摔在地上。
“姑娘!”秋香正挡在凤妤面前,回头看到凤妤摔倒,慌乱中推开姜杨。
凤妤也是倒霉,往后摔时,磕在玲珑妆门前的花坛边上,头昏眼花,一直戴在手上的珊瑚珠手钏断线脱落,珠子散落一地。
秋香倒吸一口气,当场愣住了。
楼上雅座看戏的林萧看到这一幕,暴躁地踹一脚栏杆,转身下楼,李鹏飞伸头往下看,“林萧,这凤妤姑娘一推就倒,弱不禁风,她真一脚踹你落湖啊,是不是你在造谣?”
“放屁!”林萧头也不回跑下楼。
姜杨也没想到凤妤竟摔了,正要嘲弄凤妤,刚刚说话的妇人上前几步,“你还是新科探花郎,欠债不还,还当街打人,这种人怎么配当我们父母官?”
“探花郎欠债不还,当街打人啦。”一名孩子大呼,一传十,十传百。
姜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出了一身冷汗,惊慌失措地辩解,“是她自己摔的,我没打她,是她自己摔的。”
两名丫头已扶起凤妤,一贯护着凤妤的秋香蹲下来捡地上掉落的珊瑚手钏,急得额头上全是汗水,珠子掉落一地,有一颗还掉到人群里,秋香趴在地上去捡。
第4章 谢珣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随行丫头喊着凤妤,转头去找秋香,“秋香姐姐,别找珠子了,姑娘出事了。”
秋香头也不回,爬过去捡到最后一颗珠子,确定无误后全揣到怀里,急忙去找凤妤。
凤妤天旋地转,扛过一波晕眩后,倏然睁开眼睛,那双素来含笑,无辜又懵懂的眼眸,寒芒乍现,如冰雪冷厉,又透出几分戾气,小丫头心惊肉跳,分明是自家姑娘,怎么感觉变了一个人?
凤妤听着耳边七嘴八舌的人说探花郎当街打人什么的,戾气更浓,秋香揣着珠子跑回来,凤妤目光扫了过来,秋香脸色发白,结结巴巴地说,“小……姑……姑娘,姜杨在及笄礼上退婚,欠债不还,还恼羞成怒……动……动手打您!”
姜杨擦汗,辩解说,“我没打,是她自己摔的。”
“就……就……就是你打的!”秋香粗声粗气地喊,碰上凤妤的目光,又垂了下去。
凤妤烦躁地解开披风,丢到离她最近的丫头身上,丫头被披风砸到连连后退,吃力地抱住披风。凤妤一边活动筋骨一边走向姜杨,姜杨触及到她的目光吓了一跳,凤妤明明是温柔无害的小白花,此时此刻,目光如刀,浑身弥漫着一股可怖的压迫感,像是战场上踏过尸山血水的将军,如利刃朝他直面而来。
李鹏飞追随着林萧下楼来,拨开人群,一边还聒噪地说,“凤妤那弱不禁风的模样还真能踹你进湖里,我怎么就不信……”
他话音还没落呢,就看到凤妤抬腿,在姜林氏的尖叫声中,一脚把姜杨踹飞了出去!
李鹏飞目瞪口呆,“我信了!”
林萧看到探花郎口吐鲜血,默默往后退一步,摸了腰间还未褪去的淤青。
真疼!
凤妤不耐地捏了捏眉心,看姜杨烂泥似的躺在地上,眼神鄙夷又厌恶,她一语不发长袖轻拂离去,秋香和一群丫头紧随其后。
皇庭内院里,红墙碧瓦,巍峨雄伟。
内侍在青石铺成的宫道上疾走,仓促急乱进了养心殿,噗通跪地磕头,殿内徐公公见状冷着脸下来,“万岁爷正在休息,什么事慌慌张张,仔细你的脑袋。”
“三皇子把小侯爷打死了!”内侍几乎哭出来。
徐公公冷汗瞬间下来,匆忙转身回禀。没一会,内殿里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内侍跪爬到边上,匍匐在地,余光只看到一片明黄衣袍闪过,皇上外袍都来不及系好,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养心殿,连銮舆都不坐,可见事态严重。
镇北侯谢渊是燕阳战神,手握是四境军权,谢家军更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周边附属国闻风丧胆。侯夫人是林阁老嫡长女,侯府有三子一女,长女宠冠后宫,乃是谢贵妃,谢珣和谢贵妃一母同胞,是镇北侯唯一的嫡子。
御林苑外跪了乌泱泱一大片人,噤若寒蝉,太子,二皇子,三皇子见到建明帝来,也跪下请安,三皇子是皇后幼子,素来受宠,见到建明帝如释重负,磕头喊冤,“父皇,不关我的事情,分明是他自己摔的,儿臣都没碰到他一根手指头。”
“混账东西!”建明帝一脚踹在他胸口,三皇子被踹翻在地,建明帝指着他,“谢珣若救不回来,你也别活了。”
三皇子脸色刷白,只觉得肋骨都要被踢断了,疼得他大汗淋漓,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幼疼宠他的皇帝,惊慌失措。
太子想说什么,建明帝已进了殿内,皇后和谢贵妃都在殿内,谢贵妃焦虑地在殿内踱步,皇后迎过来,见了礼,皇帝说了声免礼,却没看她一眼,直直走向谢贵妃,谢贵妃梨花带泪扑到建明帝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皇后深呼吸,直起身子来。
五六名太医正在抢救谢珣,有三名太医在床边跪地,不敢起身。
“爱妃别哭,有朕在这里,阎王不敢来勾谢珣的魂。”他柔声安抚着痛哭的谢贵妃,扬声喊,“张太医,谢珣怎么样了?”
张灵正是院正张老太爷的长子,年方二十,子承父业,虽年幼,已是太医院颇有声望的太医,他神色麻木,“小侯爷……气息已断,皇上节哀,贵妃节哀。”
谢贵妃惊厥,昏倒在皇帝怀里,皇帝也被惊了,差点没接到昏倒的谢贵妃,电光火石间许多念头闪过他的脑海里,若是远在边关的镇北侯知道谢珣死于在宫中,将是整个燕阳王朝最大的劫数,必定血流成河。
皇后和殿内所有人一起跪地,门外听到谢珣已死的三皇子瘫坐在地,“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皇帝抱住贵妃,喊来她的贴身侍女,贵妃被送到偏殿救治,一名太医随后而去,皇帝一言不发地坐在主位上,所有人跪地不起,大气都不敢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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