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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不明白!”谢珣和林和礼这段时间的谈话非常和平,各有立场,却谁也没谈过那一场围杀,“锦衣卫和禁军里世家子弟那么多,林氏的少年子弟莫约有十六人都在禁军和锦衣卫,宇文景手眼通天,谋划这么大的事竟不走漏风声?林晟和张伯阑就这么厉害,能瞒过锦衣卫和禁军所有人?或是说林氏子弟察觉君心,不敢报于族长,又或许是他们报了,有人装聋作哑默许这一切。”
“父亲,二叔和姑姑是一母同胞的手足,从小相亲相爱,他们怎么会做出残害手足的事?”
“是,他们不会残害手足,可难免不在想着,杀了我父亲就行,只要父亲死了,他们再劝诫母亲,让我们兄弟远离朝廷纷争去宁州。父亲又不是他们的血亲,他们不必在意。”这些疑团藏在谢珣心中多时,他都不敢和谢珏谈。
若是猜测成真,林家真的默许这一切,二哥该多么自责,他会怪罪自己推行新政太过霸道强硬,才会导致这一场灭门惨案。
“知许,我父亲不会这么做。”林和礼艰涩地说,“若他早知道,不可能默许。”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轻声说,“北蛮六公主在先帝身上下了蛊虫,导致他神智失常,易暴易怒,脉案在出事前内阁都已知道,只不过被压着。父亲猜测那天晚上表姐可能说了什么刺激到先帝,所以被先帝一剑刺杀,他已有些控制不住脾气。姑父目睹这一切,知道他被蛊虫所害,又看到表姐被杀,所以一时激愤,酿成惨案。”
谢珣和凤妤心中狠狠一跳,他们还去牡丹楼试探过独孤靖,知道了蛊虫的事,原本以为蛊虫会下在侯爷身上,没想到是下在先帝身上。
又是北蛮!
果然,六公主不是无缘无故陪独孤靖上京都,北蛮早就暗中策划这一场阴谋。
“若没有宇文景的配合,他们怎么在先帝身上下蛊虫?”谢珣说,“先帝也是宇文景杀的,不可能是我父亲所杀。”
“宇文景弑父杀君,只是流言,没有实证。”林和礼说,“祖父都亲眼看到姑父杀了先帝,这罪名如何洗脱?”
“好,就算是我父亲杀了先帝,宇文景联合北蛮给先帝下蛊,总不会错吧?”谢珣冷笑,“先帝正值盛年,若不是他有僭越之心,怎么会做出此等丧心病狂的事?”
“证据呢?”林和礼揉了揉眉心,“先帝在西岩山狩猎时被下蛊毒,独孤靖有很多机会可以动手,是宇文景察觉先帝行为怪异,让太医院诊治,发现先帝身上有蛊毒。从那日起,先帝的蛊虫就一直被控制。”
“你在替他辩解,因为燕阳不能有一个弑父杀君的帝王,所以真相是什么都不重要。”
“宇文景在出事后就登基为帝,锦衣卫,禁军都在他掌控之中。他弑父杀君的流言在京都也传过一阵子,百姓也编成歌谣,于他有什么影响吗?”林和礼无奈地说,“我们第一时间不能指证他,在他登基后,真相已被掩埋,若是追究,京都只会血流成河,他已诛杀一批大臣,还想死多少人?”
谢珣还想争辩,凤妤拉着他的袖子,轻轻摇头。
林和礼说得对。
宇文景登基为帝,锦衣卫和禁军重权在手,真相已不重要,只会害得许多人平白无故送命,他是名正言顺的太子,谁也奈何不了他。
林和礼说,“知许,这件事父亲不知情。”
“好,既是表哥所言,我就信你。”
这也算是解了他心中的疑团,若不然太难受了。
“不管他是否弑父杀君,可他的行事作风都丧心病狂,这样的人在表姐和阿宝身边,表兄睡得着吗?”
“那能怎么办呢?”林和礼问,“这世上只有死去的国母,没有和离的皇后。”
没有人能预知未来,当年家中为玉漱选婿时,祖父也是看中宇文景温文尔雅,君子端方,谁知道短短几年,人心易变,面目全非。
自从林玉漱嫁给宇文景,林家和宇文家就绑在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中州。
大雨倾盆,夜里气温突降,方楚宁觉得身上又潮又热,极是难受,硬着撑到子时,着实撑不住,让副将去请大夫。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真感染风寒了吧?”副将一边派人去请大夫一边说风凉话,这么冷的天在庭院内发泄精力,出了一身汗后又用洗冷水,你不染风寒谁染风寒呢?
病来如山倒!
方楚宁身体康健强壮,自幼极少生病,当年在战场上被一箭射穿肩胛骨都不曾起热过,如今生生体会到天旋地转,嗓子冒烟的痛苦。
“这是不是庸医,为什么喝了药也不退热?”
“主子,你刚喝药。”副将问,“要不要告诉二公子!”
“你敢去!”方楚宁声音因高热而变得沙哑,“我弄死你。”
副将惹不起,只好沉默。
第344章 节 哄人
多年不生病的人一旦病了,来势汹汹,方楚宁浑身滚烫,高热不退,嗓子冒烟,且头疼欲裂,疼得他都产生错觉,冷一阵,热一阵。
亲兵就守在床边照顾他,他嗓子难受得厉害,频繁喝水,感觉整个人都要被烧干,他莫名地想起谢珏孩童时。谢珏八岁前频繁感染风寒,一到冬天就会病倒,一病就要五六天。每次都烧得眼睛通红,唇色雪白,甚是可怜。
方楚宁还笑他是病西施,比女孩子还要娇弱,侯府都快把他当成二小姐来娇养,每次一烧就闷哼,也不爱说话,病恹恹。方楚宁却不一样,他也很头疼难受,可他想去院内再耍一套枪法。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让他更难受。
可他想出去耍一套枪法,副将却如临大敌,“你烧糊涂了吧,再出去耍一套枪法,你要是挂了,我怎么和大帅交代?”
“别聒噪,躺着太难受了。”方楚宁推开副将挣扎要起身,副将威胁他,“你再执迷不悟,我就让二公子来治你。”
方楚宁双眼也不知道气红的,还是烧红的,气急败坏,“你是拿听风当免死金牌是吧?”
他一点都不想被谢珏看到如此狼狈的模样。
“是的呢。”
方楚宁挥手要揍他,可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倔强地要爬起来,却听到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生病不好好躺着,你闹什么?”
方楚宁浑身一僵,凶狠地瞪周不言,周不言摊手,这和他没关系,又不是他去通知二公子的,这可真是冤枉了。
谢珏本就有心事,没有睡好,方楚宁这边闹出这么的动静,他自然清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方楚宁闹着要去庭院里耍枪法,说话有气音,几乎听不清楚,还要折腾,纯粹是嫌自己活太长了,每年都有无数人被一场风寒夺走性命。
周不言见二公子来了,眉开眼笑,他总算解脱了,能治他主子的人来了。
他把药搁在一旁轻声说,“二公子,你好好劝他,顺便让他把药喝了。”
大夫刚刚开了退烧药,或是药效不够,方楚宁没退烧,所以又加重剂量,方楚宁尝了一口就不肯喝,又酸又苦,简直难喝至极。
周不言一走,方楚宁就变成鹌鹑,且是那种锯了嘴的鹌鹑,喘气的声音都轻了,摆出一副高贵冷艳的神色,若是身体康健,或许更有说服力一点。
房间内,全是药味。
谢珏坐了过来,伸手拿过药,刚煎出来的药还很滚烫,“起来喝药。”
方楚宁假装听不到,谢珏看着他通红的脸,看起来烧得很严重,他伸手去碰,方楚宁反应极大,抬手拂开他,一副拒绝肢体碰触的架势。
“喝药!”谢珏放软了声音,“你喝过药,我就走,不碍你眼。”
方楚宁,“?”
他被气得一口气噎在咽喉里,出不来,也咽不下去。方楚宁难受极了,只感觉热气不断上头,烧得他有点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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