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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日游荡+番外(45)
作者:七枚树 阅读记录
“祝诀,好久没见你来这家店了,升了高三就没来过吧?”蒋妤桐抱着胳膊,弓着腿,斜八字站着,“还以为你只去书店呢。”
“跟你没关系吧?”
祝诀懒得搭理,直觉告诉她,和蒋妤桐纠缠下去没什么好事。
“诶,我说,怎么感觉你变了个人似的,越来越像徐稔了,臭脾气,说两句就点着了。”蒋妤桐不依不饶。
祝诀无法忍受,她不知道为什么蒋妤桐总要提徐稔,而且徐稔现在已经不在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高一和高二为什么和现在不是一种性格,但祝诀不觉得会有多大本质上的变化,甚至看起来“不像一个人”,顶多是前两年的自己出于什么原因变得不太爱说话而已。
“那你呢,你也和以前一样啊,蒋敏敏。”
“蒋敏敏”这三个字刚说出口,最先紧张的不是蒋妤桐,而是她的那个远房表弟,齐纬。
“你谁啊,瞎说什么呢?”齐纬出头,站了出来,被蒋妤桐拦住。
蒋妤桐表面云淡风轻,可声音还是颤抖了:“祝诀,你以为我怕这个?”
其实高一过去一大半时,学校里陆续很多人都知道了蒋妤桐的原名,毕竟她有那么招摇的爸爸,一路升官,从地方小学校的老师到三中这种名校的高级骨干老师,现在又成了主任。
蒋老师的女儿叫蒋妤桐,蒋主任的女儿叫蒋妤桐。
蒋妤桐的过去和蒋老师的过去,随着转学,随着升职,仿佛被彻底埋葬在原来的地方。
但现在又转回来了。
曾经和蒋妤桐同在荣明小学,现在又在三中的学生,看见她爸爸才想起来,蒋妤桐就是小学的那个蒋敏敏。
“你变化真大啊,一开始真没看出来!”蒋妤桐享受大家对她变化的惊叹,每一句都在彰显着她有多么成功。
我说过,我会拥有全新的自己和全新的人生的。
所有人都会喜欢我。
所以这个名字对现在已经高三的蒋妤桐来说很平常,甚至只是一段过去。可有人突然提出来,蒋妤桐还是会不可避免地颤抖一下。
“我怎么知道你怕不怕,我随便说说。”祝诀实在不想再耽搁时间,“你提什么,我就提什么。”
蒋妤桐知道,祝诀指的是自己刚刚提了徐稔。
她笑笑,带着小跟班们离开了。
“你们在说什么啊,上次在书店你不还是不认识她吗?怎么现在火药味这么重?”林晓筝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条项链。
一条蝴蝶形状的项链。
“没什么,这条可以啊,戴起来我看看。”祝诀很快把刚刚发生的事抛之脑后。
水晶钻镶在蝴蝶翅膀一周轮廓,翅膀的表面部分是镂空的。
林晓筝小心翼翼地戴上,在镜子前面转了几圈。
“这又不是试衣服,你转什么?”祝诀看着开心得像小孩的林晓筝,被可爱到。
“喜欢。”林晓筝没反驳。
“喜欢就戴着吧,走的时候直接结账。”
回去的路上,祝诀还是决定把与蒋妤桐有关的事情全部讲给林晓筝听。
“原来是这样,她有臆想症吗?徐稔也是惨,自己已经离开了,还被她抓着不放。”
“所以我想知道,过去的两年里,她有找‘我’麻烦吗?”
“我知道的是没有的,但是你俩私下有没有过节,我就不知道了。”
“那传闻一中有人意外去世时,她应该知道是徐稔吧,有什么反应吗?”
“当时……其实我不太知道,我跟她不熟,而且那时候她早就退出了主持人社,我俩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你不会是觉得,徐稔的事,和蒋妤桐有关系吧?”
“没……还不至于。”
“虽然蒋妤桐在很多事情上很嚣张,但我觉得她应该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她其实还算一个理智的人,毕竟做什么都要考虑到会不会影响到她爸爸。”林晓筝拍拍祝诀的肩膀。
“我知道,她小学的时候就是,什么都要依仗她的爸爸,同时,也需要维护她爸爸的尊严。所以她在学校里无论怎么被同学嘲笑、起哄、起绰号,都能忍下去。”
“她是挺能忍的,她爸爸把她的小主持职位给薅了,还那么平静,要不是岑檐刚好知道内情和我们说了,谁能想到是她爸爸做的。”
“总之,她不来找我麻烦,我也不想和她过多接触,她初中不在本市,高中又不和徐稔在一个学校,就连能去一中参加活动的小主持身份都已失去,估计也带不来什么线索。”结完账,祝诀伸手将项链塞进她的衣服里,“真好看,很适合你。”
还没走到公交车站,天已经黑透了。
林晓筝的蝴蝶项链,长链部分在黑夜里闪着光。祝诀几乎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买了这条项链,幸好还有一点点钱够坐公交。
但她看着林晓筝幸福的表情,觉得都值了。
“对了,太激动了都忘了问你,你怎么突然要给我买礼物?”坐在公交车站冰冷的不锈钢凳子上,林晓筝打了个寒颤,“就是因为挣了钱?”
“代表着我的祝福吧。”祝诀搂住对方,“你都要去买红绳了,我也想着能送些什么给你,作为我的祝福,祝你接下来的艺考都顺利。”
林晓筝脑袋歪向祝诀的肩膀。
“谢谢,我知道你忘了我的生日,但巧合的是,我今天还是收到了你的礼物。”
祝诀心里惊呼一声,林晓筝搂紧她,示意她没关系。
嘿嘿,祝晓筝生日快乐~
第29章 不要逃跑
外婆的病持续恶化,妈妈这几天几乎没合眼,岑檐进病房时,妈妈正坐在病床前打盹。
岑檐轻轻地将妈妈的手放下,让她趴在床边,给她盖了一件衣服。
“小檐来啦。”外婆戴着呼吸机,艰难地开口。
“哎,外婆。”
“小稔呢,又跑哪里疯去啦?”外婆慈祥地笑着,岑檐心头一哽,毫无准备地掉了滴眼泪。
好像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流下眼泪。
从小没人送接自己上下学时没有哭,被爸爸用酒瓶指着蜷缩在房间角落里时没有哭,被妈妈拒绝和退货时没有哭,一个人盯着家里天花板发呆时没有哭。
就连徐稔出事的那天,都没有哭。
岑檐一直觉得,哭是一件没完没了的事,一旦起了头就无法轻易停下来,所以他从来不用眼泪解决情绪。
此刻,眼泪挂在脸上,热热地灼烧皮肤。
迅速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岑檐走到外婆的床边:“小稔学习太忙了,一直没空见您,下次,下次我带她来嘛。”
“没事没事。”外婆连忙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摆动两下,“小稔很用功,小稔很厉害的,上了一中的,我知道。”
妈妈终于被吵醒,缓缓起身后揉了揉眼睛:“你来啦,怎么都不叫我。”
“你多睡会儿吧。”岑檐满眼心疼。
“不用,我去洗把脸,你陪外婆说说话。”
妈妈晃晃悠悠地离开病房,岑檐坐下,握住外婆的手。
“你妈妈呀,之前一直不让你回来,我跟她吵过好几次架,我说小檐跟那个男人在一块儿你怎么放心?你妈妈那个倔啊,赌气起来真是没完没了,想气那个男人,把你也搭进去了。”外婆说这么一段话花了很长时间,岑檐把脑袋凑过去,仔细听着,“但你妈妈不坏,她是我女儿,这倔脾气也是随了我了,你可以怪她,可以不原谅她,但偶尔也体谅她一下,就当是看在我面子上,行吗?”
外婆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但她不知道的是,岑檐对这份被抛弃、被推来推去的回忆已经淡然了许多。
“我知道,我知道的外婆,您别担心了。”
因为有人曾告诉他——“一直记着过去不好的事,是对自己的惩罚,我不是在劝你原谅,你可以不原谅,但我不希望你一生都只活在那几个瞬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