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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宅斗套路(18)



比如说成立商队到草原上探查部落驻扎并军事部署这件事儿,倘若能以扬州商人的名义去办,再不牵扯梁国公府一星半点儿,总会叫人少了几分戒心。毕竟商人货通南北,逐利而为,实在是最正当不过的。且江南的瓷器盐茶绫罗绸缎,比之其他州县的土仪特产,也更叫草原人趋之若鹜。

“况且我在江南认识了几个女孩子,都是些可怜人。我既应承了她们,不叫她们坠入火坑,总该言出必行才是。做事情要有始有终,总不可半途而废。”

“再者,江南文风鼎盛,又是鱼米之乡。仅去岁一年,扬州盐课上的赋税便达到了朝廷的四成还多。以一城之地力压天下各州府,扬州之膏腴富庶可见一般。可与之相应的,则是盐课上的旧弊,官商勾结,官官相护,上下其手,积重难返。当今圣明果毅,乾纲独断,即便是为了江山安稳能忍得一时,早晚也要按捺不住。”

霍家众人面面相觑,忍不住问道:“你说的这些我们也都明白,可这朝廷大事又与那泼皮无赖何干?”

霍青毓微微一笑,她要的就是在朝廷决心彻查盐课之前,在扬州先埋下一枚钉子。

“无非是有备无患罢了。”霍青毓淡淡地说道。

听话听音儿,梁国公忍不住皱眉问道:“听你这话的意思,你还要回扬州不成?”

霍青毓回过神来,略迟缓的点了点头:“以我如今尴尬身份,便是留在京城也无用处。莫如回扬州潜心经营一番——”

“这怎么能行!”没等旁人说话,霍老太太率先开口道:“老身绝不会同意。你是咱们梁国公府正经嫡出的七姑娘,如何就说自己身份尴尬起来?”

“是呀是呀,你要是都身份尴尬了,那我岂不是无地自容了呢?”一旁啃点心的胡菁瑜也慌忙放下手内的松瓤鹅油卷,油腻腻的手一把握住了霍青毓的手腕,哀声祈求道:“你不走好不好?便是当真要走,你也了我同去。我打定主意了,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霍青毓特别嫌弃的拍开胡菁瑜的油爪子,且命红缨拧了帕子来擦手,口内说道:“我是说我这个身份,与其在明不如在暗,于我于梁国公府都有好处。”

“可梁国公府要是连自家人都护不住,还得要自家女儿千里迢迢的跑到扬州,去和那些商贾讨价还价,虚与委蛇。一家子骨肉不得团圆,便是位高权重,又能如何?”梁国公浓眉紧锁,颇不赞同。

梁国公夫人也忙说道:“这话才是正理儿。你受了那么些煎熬苦楚,好容易才回了家,合该高高兴兴团团圆圆的过日子。那些个朝廷大事江山社稷是外头爷儿们的事儿,是他们老刘家的事儿,我不在乎。我只想守着咱们家里人消消停停过日子。”

梁国公夫人说着话儿,便想起了守在西北边塞的大儿子二儿子,忍不住哽咽起来。霎时间勾起了全家人的思亲之情,一时间全都红了眼眶。

霍青毓见状,哪里还敢提回扬州的事儿,只得退而求其次的说道:“即便是留在京城,扬州的事情也不好撒手不管。”

梁国公夫人接口说道:“便是要管,随意指派个人去传话儿也就是了。”

正说着,外头守门儿的方嬷嬷进来通传,却是二门上回事处的人拿着昭阳公主府的帖子进来回话儿,只说昭阳公主后日要办赏花会,恭请梁国公府七姑娘登门赏花。

坐在最下首的胡菁瑜心下一虚,下意识的看向霍青毓。

第十七章

昭阳公主府既下了帖子,胡菁瑜就还得去。就算是以后相谈不投契了想冷淡下来,那也是以后的事儿。决不能这会儿就呼哧巴拉的绝交了,没的让人注意。

不过在此之前,霍青毓还是向胡菁瑜叮嘱了约法三章。

胡菁瑜小鸡啄米似的不断点头,还想邀请霍青毓一起过去。

霍青毓可没那个闲心,昭阳公主府举办的赏花会她上辈子又不是没去过,前院儿是一群书生酸文臭墨,后宅是各家女眷无病呻吟,看似是漫谈风月只关清雅,往根儿上说也不过是邀名射利,收买人心。

这种赏花诗会,很适合那些闲来无事打发晨光的皇子公主仕宦贵女,又或者是那些期望一纸文章镇天下的寒门书生。诸如霍青毓这种手底下一摊烂事儿的,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好不容易将啰嗦个没完的胡菁瑜打发了,霍青毓再次换上她刚到京城时,穿的那一身直缀。衣裳是浆洗房的人洗干净了特地送来的,上头还染了熏香,好在味道清淡,如果不是离得太近,压根儿闻不出来。

霍青毓换好了衣裳,顺着梁国公府西角门出了大时雍坊,又顺着西长安街一路兜兜转转,看似漫无目的的闲逛,到了晌午便在街边一家馄饨摊上点了一碗馄钝两个酥饼,慢悠悠地吃饱了饭。这才转道回客栈。

冯老三定下的几间客房都还挂着,人却一个不见。霍青毓向掌柜的打探一回。掌柜的才说道:“听说是跟着他们一同上京的主子爷不见了,一个个急的了不得,叫他们报官又不肯,只见天儿的出去,满大街的找人。我瞧着他们都是无用功,这四九城内外两城街坊无数,他们又都是外地来的……”

掌柜的说到这里,突然惊疑的看了霍青毓一眼。“咦,这位公子瞧着面熟——”

霍青毓却没有理会掌柜的惊疑不定,颔首吩咐道:“倘或人回来了,劳烦掌柜的说一声,让一个叫冯老三的到隆庆茶楼去找我。”

说着,往柜台上放了一两碎银子,“给店小哥儿的跑腿儿钱。”

霍青毓施施然地出了客栈,跑到隆庆茶楼,也不上进雅间儿,只在二楼捡了个临窗的位子坐下,点了一壶龙井几碟点心,一面闲看风景一面听着楼下的说书先生说书。

今儿个说的是前朝建文皇帝南巡下江南的一段儿,说书人口沫悬飞,辞藻精妙,从江南官场堆金砌银的接驾开始说起,继而是扬州盐商挥霍无度,为了讨好建文皇帝大建行宫大摆水陆两席,再到建文皇帝微服私访,吃了谁家的茶喝了谁家的酒睡了谁家的姑娘……恨不得是亲眼所见。

周围坐的都是身穿直缀的书生士子,或者是略有闲钱的乡绅员外,听到精彩处忍不住拍案叫好,一个个推茗把盏,慷慨激昂,一边数落前朝皇帝昏庸无愧,一边对当今陛下歌功颂德。

霍青毓心说那你们是没等到承徽皇帝为哄红颜一笑,也下旨南巡的那一天。而且还是九年之内连下三次,带着皇后太子和其他几位皇子,以及满朝的文武百官,一路走一路玩,顺便听取民声严惩贪官。

不过承徽皇帝比前朝建文帝强的地方,就是承徽皇帝言出必践,他说了不允许当地官府为了接驾大肆耗费,致使地方亏空,就一定做到。

每过一地,承徽皇帝也不许修建行宫,只在州府衙门住下来,清查账目盘点府库彻查亏空,当地官宦叫苦连天,民间百姓却是拍手称快,恨不得叫皇帝年年出游到自家省份……说起来那些彻查亏空考核官员的手段,有好些都是胡菁瑜闲聊的时候提出来的。

一壶茶喝到了一半,只听见一阵咚咚的上楼声,却是满头大汗的冯老三提着衣摆走了上来。他在楼梯口站定,喘着出气儿的匆匆扫视一回,一眼就看到临窗坐着闲吃茶的霍青毓。

冯老三立刻松了一口气,大步流星地走到霍青毓跟前儿,欠着身儿赔笑道:“我的小祖宗哎,你可算是现了身儿了。这几天工夫,您都去了哪儿了?”

霍青毓并没答言,话锋一转,却是问道:“你从扬州带来的那些货物,可都出手了?”

冯老三闻言,堆笑的脸面猛地一垮,愁眉苦脸说道:“咱们在京城地界儿人生地不熟,哪里这么快就把东西出手了。”何况霍青毓刚一进京就没了踪影,他们又不敢不找,免得叫人以为他们是漠不关心,回头叫这女煞神知道了,只怕更有一场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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