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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拂衣摩挲手中小剑,语气极为坚定:“我只知道,燕澜不会入魔。”
她扭头去看燕澜,“是不是?”
而燕澜因她那句心上人,正望着她的背影发愣。
“燕澜?”姜拂衣又喊一声。
自从来此,她便挡在燕澜面前,背对着他,此时才发觉他的不对劲。
以为燕澜被令候控制,她正想请令候解除,燕澜又蓦然回过神。
对上姜拂衣担忧又疑惑的视线,燕澜下意识微垂眼睫,心慌着避开。
姜拂衣拧起眉头:“你是怎么回事?”
“我……”燕澜顿了下,说,“他令我动弹不得,无法言语。”
没有撒谎,只不过这种状况方才就已经解除了。
“令候。”燕澜的视线绕过姜拂衣,落在令候背后的光环。
分身没有法力,本体若是在附近,分身能够借用一些本体的力量。
燕澜狐疑质问:“我能够感觉到,你是从我身上借力。但你使用的力量我很陌生,你借用的,莫非是心魔的力量?你斩心魔,却要借心魔之力?”
令候却指了下姜拂衣:“你先回答她的问题,我再回答你。告诉她,你不会入魔,敢不敢?”
燕澜紧紧抿了好几次唇,才去和姜拂衣对视:“阿拂,原先在神殿中,我的确只是动了一点念头。但刚才令候要我将神髓抽出,交给漆随梦,我心中实在是……他或许是对的,我或许真的动了一些魔心,因为有些事情,我想不通。”
“你说。”姜拂衣转过身,面对着他。
燕澜从她乌亮的眼瞳中,仿佛得了一些力量。
他逐渐平静,声线也趋近平稳:“依照令候的意思,心魔附着于神髓,我将神髓交给漆随梦,漆随梦便能以血泉净化,从而得到心魔存留的神威,为解当下的危机出力。代价是牺牲掉我。可我认为,我自己融合心魔,借魔化后的神威,同样可以出力。待危机解除,我有自信化解心魔,重回正道,不必牺牲任何人。”
说完,燕澜再次看向令候,“如果非要二选一,令候坚持他的选择,我为何不能坚持我的观点?前世替今生做主,他凭什么?凭他是神,我是人?”
“他要抽你的神髓,必须先过我这关。”姜拂衣扬了扬手里的小剑,坚定的表明自己的立场,“但他不允许你借用心魔之力,我可以理解。”
燕澜的眼神微微一黯:“你也不信我有定力战胜心魔,重回正道?”
燕澜的定力,姜拂衣从未怀疑过:“怎么会呢,燕澜,即使你最终决定以魔证道,我也相信你无论在魔道上走多远,都不可能有任何的行差踏错。”
燕澜眸光微动。
姜拂衣话锋一转:“但此事的重点,根本不在于你的心性如何,你能不能自控,你们两个的争辩根本毫无意义。武神大人心如明镜,满腹道理,但他大概沉默寡言习惯了 ,并不擅长讲道理。讲了半天,根本没说到点子上,难怪我外公见到他就跑,不想听他讲道理,觉得很烦……”
令候:“……”
他和燕澜一起看着姜拂衣。
“我们和这些顶尖怪物之间,力量悬殊到令人感到绝望。”姜拂衣望一眼波涛起伏的大海,“之所以还在努力,是因为坚信这世间总归是邪不压正,对不对?”
燕澜点了点头。
姜拂衣说:“如果为了压制邪魔,先将自己变成魔,以魔降魔,那即使赢了,也是输了。因为那些魔,最终将你逼成了魔。”
燕澜懂得她的意思:“阿拂,以目前的局势,只要能解危机,我认为手段是次要的,争这种输赢没有意义……”
“对我们的确没有意义,我们谁都可以入魔,你不行。”
姜拂衣仰头望天,又看向燕澜,“世人信仰神明,信奉的是正义和善道。而九位太初上神,则是九天神族的根基。其中武神,代表着天地之间的至高力量。你身为武神转世,在人间选择魔道,等于武神认同魔道才是天地正道,认同魔的力量乃世间最强。因此造成的影响,将难以估量。我觉着,这才是他想抽你神髓的真正原因。”
燕澜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还是沉默下来。
姜拂衣转过身,迎上令候微深的目光:“但您是杞人忧天,我再强调一遍,燕澜不会入魔。这些道理他都懂,您所谓的动了魔心,只是他得知我将有生死劫,一时的关心则乱。您分辨不出,是您不懂得这种关心,那是您自己的认知问题,不是燕澜的错。”
令候若有所思。
姜拂衣郑重道:“我可以向您保证,若是燕澜入魔,所造成的一切罪过,由我来承担。”
“阿拂……”燕澜不准她说。
姜拂衣扬起手臂,比了个手势让他闭嘴,目不转睛的看着令候:“您若坚持要处刑他,那您最好相信,您今后的满头白发,真有可能是我亲手造成的。”
令候不辩神色,幽幽转眸,看向一旁久不开口漆随梦:“我本想处刑燕澜,将我们的神髓赠你,他不同意,姜拂衣也阻拦,你说怎么办?”
漆随梦失魂落魄。
令候直呼其名:“漆随梦,你若坚持,我可以和姜拂衣拼上一拼。”
漆随梦的面色苍白如纸,有一些恼恨的看向令候,怀疑他别有居心:“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只说你一道分身没有法力,请我送你前来极北之海救珍珠,神髓之事半句也没提过,为何现在好像是我逼着你处刑燕澜一样?”
令候:“你也不赞成我处刑他?”
漆随梦咬了咬牙:“ 我已经重复了好几遍,我不要燕澜的神髓,血泉你若能拿走,只管拿走,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东西。”
令候问:“那你想从燕澜身上得到什么?告诉我,我尽量为你实现。”
漆随梦一句“我想他将珍珠还给我”险些脱口而出,可他没聋也没瞎,听到姜拂衣亲口承认燕澜是她的心上人,在她生死劫的关口,实在很难说出口。
也未免太不知轻重。
漆随梦喉结滚动几下:“你究竟是什么毛病?你看燕澜不顺眼,不要总是带上我,我对他的一切都没有兴趣。”
令候微微颔首:“是你自己不要的,考虑清楚再说,太初上神虽在天道之下,但世人对神的承诺,同样需要遵守。”
漆随梦心烦意乱,又觉得令候莫名其妙,不吭声了。
“我当你默认。”令候话音落下,隐隐松了口气,背后的光环逐渐消失。
姜拂衣察觉到几分异常。
也感觉令候询问漆随梦的话,似乎别有居心。
只不过,漆随梦
是觉着令候故意栽赃他。
姜拂衣则觉着令候是在刻意引导他,想从漆随梦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复。
令候好像担心漆随梦再夺走燕澜什么东西?
不管怎么样,见令候杀意消退,姜拂衣也收回小剑,朝他躬身道歉:“神君见谅。”
令候道:“无碍,你也是为了‘我’好,我可以理解。”
姜拂衣:“……”
直到此刻她才觉着眼前的场面有些尴尬,见令候确实不在意,她转眸看向漆随梦。
漆随梦察觉到她的视线,望她一眼,目光带着几分幽怨,倏然转头望向他处。
姜拂衣微微怔,回忆上次分别之前,可曾和他闹过什么矛盾?
正想着,忽见漆随梦眉头一皱,抬起手掌按在心口。
姜拂衣心头微惊,没想到撕心的天赋已经影响到这里了。
她旋即出剑,一连串小苦海剑从腰间铃铛里飞出来,将漆随梦环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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