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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边说边笑,“哪怕初生婴儿也知世间苦,生下来总是先学会哭。真正不知痛的有谁?目前我只知一种,疯子。这些你所谓的幸存者,其实都是天生心智残缺,精神力不正常的疯子,他们原本活在各自的世界中,根本不知痛为何物。”
“撕心裂肺……”
奚昙一手搂着小黛,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如同堕入了冰窖。
原来……
原来小黛和这些村民,并不是遭受攻击之后才变的疯癫,而是因为天生疯癫才能在撕的天赋之下保住了一条命。
奚昙却费尽心思的修习医剑,治好他们的疯癫,将他们从自己的世界拉回到了现实。
清醒以后,他们便能感知到肉身的痛,体会到世间的苦。
“是我害死了他们……?”奚昙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不可能,起初我只捡到我夫人一个。后来你每次出手,我都可以捡回来一堆疯子,同一片区域里,竟有这么多心智残缺之人?”
“这就需要去问一问始祖魔族,他们针对人族而制造的武器,导致了大量疯癫人类诞生。”撕提起始祖魔族,一幅又爱又恨的模样。
天下大乱,痛苦蔓延滋生,撕获得了大量修行所需要的能量。
可是陡然滋生太多,又令他不堪重负,陷入痛苦,不得不外出释放。
“石心人,其实你也不必太过自责。”撕安慰了奚昙一句,“他们先前可以逃过,是我并不在意他们的死活。今日我是特意出手,即使他们还都是疯子,同样逃不过。唯一的区别,是痛苦的程度。”
至于为何要屠了这片雪原。
撕发现奚昙生有一颗坚不可摧的石头剑心,令他颇感兴趣。
想要碎掉奚昙这颗剑心,自然先要令他体会到无边痛苦。
碎起来,才会更有把握。
“不过如此。”撕的眼底浮出一抹无聊的笑意,“你的这颗石头剑心,比我想象中脆弱太多,无甚趣味。”
他一步一步的朝奚昙走过去,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奚昙的心脏上。
嘭!
奚昙的石头剑心,骤然在胸腔内碎裂成一团渣滓!
撕望着他口中涌出的鲜血,与他擦肩而过时,脚步微微顿:“你还不曾告诉我,为何要寻找我?寻我,等于是寻找痛苦,面对我,便是要面对撕心裂肺。世人真是喜欢自讨苦吃。”
他嘴角划过一丝淡淡的戏谑,越过奚昙。
然而没走多远,听见奚昙在背后冷冷道:“我准允你走了吗?”
撕微微一愣,唇边的戏谑逐渐消失。
奇怪。
背后石心人的剑心确实已经碎裂,心脉也已尽毁。
撕能感受到他在释放强烈的痛苦之意,可是他的生命力为何不见流逝,反而在迅速增强?
撕纳闷转身,望向奚昙:“你……”
奚昙已从地上跄踉着站起身,直面眼前的“撕心裂肺”。
奚昙的脸色,因极度痛苦的身心而苍白骇人,长发却因失控的剑气而四散飘起。
随他抬起手臂,雪原周遭的十几座悬山悉数化为造型不一的巨剑,又随他覆掌,剑尖下沉,轰隆着插入地脉。
巨剑剑柄首尾相连,剑光结成金网,形成困兽于笼的剑阵。
奚昙猩红着一双眼睛,指着他,一字一顿的重复一遍:“老怪物,我准允你离开了吗?”
第131章
姜拂衣稳住情绪之后,认真观察“撕”。
眼前虽然遍地尸骸,但都是三万年前的往事,是无法更改的事实,而撕则是他们正在面对的难题。
此刻亲眼见到悬山剑阵,姜拂衣被震撼的头皮发麻。
终于明白为何暮西辞总说石心人厉害。
姜拂衣将视线从撕的身上,转到周围那十几柄巨大的悬山剑:“按道理说,只要我的天赋足够,我应该也可以化山为剑,布下这种剑阵。区别只是外公已经七八千岁,修为精深,剑阵更具威力?”
燕澜:“嗯。”
他从《归墟志》里看多了关于大荒怪物那些惊天动地的描述,平生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令人惊骇的场景。
因为这一路遇到的大荒怪物,基本都被封印磨平了棱角,精力和法力所剩无几。
大荒怪物的天赋强度、波及范围,和他们的精力、法力脱不开关系。
燕澜又提醒:“除了年纪和修为的因素,这些大荒悬浮山灵气十足,‘铸’出的神剑自然威力更强。而我们这个时代,除了飞凰山,已经没有悬浮山了。”
姜拂衣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哪怕石心人的天赋一代比一代更强,受到自然因素的影响,也无法再复刻眼前的悬山剑威。
同样的,除了沈云竹那个慧极必伤之外,大荒怪物即使不被封印消磨,也一样受限。
九天神族所受的限制更重,不仅法力受限,更容易遭受人间浊气污染。
唯有正常人族一直在不断发觉天赋,稳步提升。
从这一点来看,大荒确实变成了真正的人间。
姜拂衣摒除杂念,继续从奚昙身上学习他对剑心之力的运用。
……
撕立在悬山剑阵中央,头顶上方已经看不到云层,唯有翻滚成浪的剑气。
他盯着奚昙,眼中的轻视消失殆尽:“你心脉尽毁,为何还能活着?”
不是所有生物都具备心脏这个器官,但只要是活物,必定生有“心脉”,也就是支撑生命体存在的脉络。
奚昙的情况,超出了撕对生命体的认知。
“这世上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奚昙以左手捕捉周围的万物之灵,右手则从自己灵台抽出一缕记忆。
随后双手结印,迅速凝结成一支信箭,将撕的天赋和容貌记录的一清二楚。
奚昙放飞信箭,“去!”
信箭不受阻碍的穿透悬山剑阵,朝武神的方位飞去。
撕微微愣,忽又笑道:“你当真比我以为的有趣多了,这么快便从悲痛中冷静下来,想起搬救兵。”
奚昙原本就没打算和他一对一的硬拼,悬山剑阵只为将他困在雪原。
心脏已碎的情况下,奚昙的剑气大打折扣,能维持住剑阵已是他的极限。
撕颇为好奇:“你请的谁?我听闻你与焚琴劫火关系不错,你请他帮忙?”
奚昙知道自己应该和撕东拉西扯,拖延时间。
可是奚昙做不到,他的胸口憋得难受,胸腔内仿佛有一颗虚无的心脏,濒临破碎的边缘。
他冷冷道:“你想知道我请了谁帮忙,就留下来等着瞧。害怕的话,你也可以选择逃走,尝一尝我剑阵的威力。”
撕好笑:“你认为我还会怕谁?”
从前他确顾虑颇多,不太喜欢暴露自己,可近来大荒战乱四起,供他修炼的能量早已溢出到不得不出来排解的地步。
他敢说,现今的大荒怪物里,论杀伤力他能排进前三。
“但我没必要和你浪费时间,更没无聊到去和你们争什么排名。”
撕撂下这句话,忽然似烟雾一般腾空。
他并未直接去冲击剑阵,而是定在剑阵的正中央位置。
哗!
撕的背后蓦地抽出几十根黑色触手,在他身侧狂舞。
触手表面黏黏糊糊,如同沼泽,沼泽之下“封印”着一张张扭曲痛苦的人脸,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尖啸。
一瞬间,奚昙如同堕入无边地狱,哪怕封住耳识也没用,那些糅杂在一起的、痛苦到极致的尖啸,直达心底,震颤灵魂。
撕目望更多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你只是碎心脉而不死罢了,真觉得自己有本事克制我?我要杀你,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我如今有几分欣赏你,并不想立刻要你的命。奚昙,你年纪还小,莫要意气用事,将剑阵开启,我留给你成长的机会,今后再寻我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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