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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如何弥补前夫(73)
作者:孔天南 阅读记录
噗嗤——
沾了血的黑衣看不出任何异常。
只有萧玉堂自己感觉到一股疼,是从心底钻出来的,能将他杀死的痛楚。
他僵硬转过身,对上一张清丽的脸。
薛云妙漂亮的脸上有些脏污了,但眼睛依旧坚韧有光,明明该是害怕的,却直直地,一丝不肯退让地怒视着自己。萧玉堂呼吸停滞,手脚都觉得冷,许是因为疼痛,温和的眉眼也开始变得扭曲,脑子里一片混沌,闪过许多东西,却什么都抓不住,便下意识伸手想去拉住眼前人。
这时,一只手忽然拽住他的肩膀。
萧玉堂被大力砸向一边,匕首从腰背抽出来,他浑身一抖,黑面里全是血水,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女子身上。
薛云妙望着满身狼狈的萧况逢,眼睛发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被他骤然大力抱进怀内。
“你来干什么!”愤怒叱责的口吻。
“我担心你。”
薛云妙眼神热切,如一枚小小的针,将萧况逢隐忍积攒起的怒气化成的气团一戳,顿时烟消云散。他紧了紧牙关,再说不出一句严厉苛责的话。
“躲在我身后别动!”说罢提剑便转身。
然而身后长巷,除了满地浮尸和凌乱的断剑外,空无一人。
萧玉堂不见了。
“不见了……”
薛云妙诧异低喃,身前的人影这时忽然一晃,跌落下去,她连忙扶住萧况逢,发现对方唇色发青,明显是中毒之相。顾不了其他,薛云妙竭力将他撑起来,幸好这时李宛童匆匆赶来,两人合力才勉强把萧况逢带出去。
街道上的百姓已经被疏散得差不多了,潜火兵四处巡视,基本上火势都已经被控制住。他们带萧况逢离开时,碰见迎面走来的一批被锦衣卫押解的黑衣人,黑面脱落,脸上皆有刺青。薛云妙只扫了一眼,全部注意力都在萧况逢身上,没工夫想别的。
合力将萧况逢扶上马背,李宛童正要出发,薛云妙却忽然改了主意,不回萧府,反是调头,朝李回春的药铺一路快马加鞭。
马蹄踏过青石板路,发出阵阵急促的回响。
一到药铺李宛童就跳了下去,冲上前用力拍打门板,声音震耳欲聋。
门被仓促打开,李回春显是刚入睡,身上披着长衫,见是薛云妙神色一惊,紧接瞥见她身后的高大男子,没有多余的话,立马道:“快先进来。”
他们合力将萧况逢抬到榻上。
薛云妙把大致情况告知李回春,便随李宛童走出屋内。
屋内灯火通明,院里却有些昏暗。
薛云妙坐在廊下,微凉的风吹着身体,散发出一阵凉意,神经长时间紧绷后迎来的放松感,让她有了多余的时间去观察自己,这才惊觉衣衫和胳膊上全是血和污水,有萧况逢的,但更多是那些刺客的。她难以形容这种满手是血的感觉,只能试着张开手指,又缓缓合拢,却发现依旧僵冷得有些艰难。
刚刚她就是用这只手,把匕首刺进了那个黑衣人的身体里。
他会死吗?
薛云妙不知道,也不敢多想。
微微抬眸,李宛童就坐在不远处的另一侧。比起上回遇见萧况逢出事时的崩溃,这回的他冷静了很多,但抿成一条线的嘴角还是透露着恐慌。
她想了想,张口道:“刚刚看到那些刺客脸上的刺青,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李宛童从双膝里抬起头,目光点落在一片落叶上,“……那是俘虏的印记。”
“俘虏?”
李宛童嗯声。
一年前他随萧况逢北征鞑靼,当时有一个部落拼死不降,后来战胜时,这个部落的许多人沦为俘虏,一半被杀,另一半刺青后留在了边城。万万没想到却会出现在京师内,只能说明戍边将领中出了祸端。他们本来是想借太子引出幕后之人,现在却有了新收获,倒是意外。
提及太子,薛云妙想起一件事。先前她在墙后偷听,没有看清那黑衣人的身份,只听他字眼里提到了杀太子,虽然提前知晓萧况逢的计谋,但还是有些担心。
李宛童道:“太子不会有事的。”
萧况逢将把一切都算的很准,所以名义上是引太子出宫,实际上是找了个身形相似的伪装成假太子。现在那群刺客绑回去的,只不过是一个即将被处死的犯人。而萧况逢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抓到了同伙,还将太子被刺杀一事闹大。那些刺客拼了命的布“祭天”一局,不过是想让太子失去民心被废,但他们沉不住气,见陛下久久不肯应下便想斩草除根。
现在风水轮流转,太子成了被害者,加害者又是那群鞑靼俘虏,民心就会偏向弱势。假以时日百姓将此事忘却,一切又会重归从前。
听他说完这些,薛云妙呼出堵着胸膛的一口浊气,看向掌心的剑穗。明明结束了,该轻松一点的,可她却觉得好像还有什么在后面等着自己。
那个被她刺伤的黑衣人……到底是谁呢?他和萧况逢又说了些什么?
“薛小姐。”
一道轻声将她唤回神。
薛云妙仰起头,李灵犀拿着帕子,小心翼翼地望着自己。
“擦擦脸吧。”
“多谢。”
她接过帕子,将脸上的血迹擦干净。院内安静下去,没人再说话。
这一夜过得格外漫长,月没参横,星移漏转。
屋内,萧况逢的面颊被烛火照得一半明一半暗,锋利的眉头紧锁,手臂的青筋忍耐地突起,指甲几乎镶嵌进榻内,死死地抠着木面,好像正在经历什么极其痛苦的事情。
他的梦境混乱又破碎,如同被摔破的瓷器碎片般惨不忍睹,有时置身于饿殍遍野的尸海,有时又置身于年幼时霜雪盖天的破屋,那些画面一幕幕的,将他从幼年到弱冠,再到历经鲜血洗礼过的沉稳样貌,全部急速地重现了一遍。但他却觉得不对劲,有些画面里的他,是那般陌生。
倏然间,画面停住了。
一阵风雪声传进耳边,窸窸窣窣的。萧况逢恍惚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院中,正值霜雪寒夜天,他的肩膀上积了两层薄雪。
他正要伸手去拍,一些奇怪的记忆却闯入脑海里。那记忆说北方蛮族进攻,他受陛下之命以总督军身份领兵,再过一个时辰就必须赶到永定门前。
萧况逢拧起眉头。
若再过一个时辰便要出发,那他如今……在这干什么?
萧况逢试图迈开步子,却发现自己没办法控制这具躯体,他就像是个游魂一样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令人心浮气躁,他不悦啧声,再次进行尝试。
这次脚下动了。
却不是因为他的控制。
身躯往前走了两步,微微抬头,停在一屋前。
那是他和薛云妙的卧房。但身躯只是看着房门,没有再进一步动作,就好像…是退缩。可他和薛云妙已然成亲,夜夜同寝而眠,他为何不敢进去?
萧况逢有些疑惑。
身躯在屋外站了很久很久,直到来人催促才转身离开。
从头至尾,屋里的人都没有出来看过一眼。
后来他赶到永定门时,军队已整列,李宛童骑马跟在他身侧,尚且稚嫩的面庞透着不甘和愤愤。
“大人,她不喜欢你是她眼光不好,大不了和离,大人肯定能寻到更好的女子。”
萧况逢沉眸看着他,没有说话。
李宛童一噎,还是憋不住这口恶气,“都快成亲一年了!大人,这一年来那薛小姐每天躲你跟躲什么似的,您不难过我都难过啊!”
……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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