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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病秧子又在算命了(78)
作者:狐狸不吃鱼 阅读记录
因为隆冬,某人现在便极为放肆,惯会指使人了。
也因为隆冬,某位道长极为纵容他,抬眸看了他一眼,便掀了车帘下去了。
其实这车上最方便去打听传闻的该是医尘雪自己。一来他面容温好,谁都乐意和他说上两句话,二来他那满身病气,也没谁会防着他,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了。
但奈何这冷冬来得不是时候,他又才恢复人形不久,须得少受些风霜,仔细将养着。
流苏虽然生了张眉清目秀的脸,但旁人未必能听懂他一两个字往外蹦的意思。
至于玄鹤……
还是算了,辈分太高,可能会折寿。
如此说来,还是司故渊去打听再稳妥不过,除了脸有些冷之外,没什么不好的。
不过医尘雪还是过于乐观了。
司故渊确实打听了缘由,说是这里有一个叫故人庄的地方,许多年前便因为天灾成了一座荒村。
本来无人问津已久,前段时间不知是何原因,开始常常有邪祟异动。白下门一批又一批的弟子派去,折了不少人进去,结果都是死伤一片。
而那邪祟却像是生了根,怎么除也除不干净。
今日驱除一批,明日又会有新的生出来。断不了,却也寻不出源头。
这其实有些奇怪,白下门是东芜最大的仙门,傀师云集,能人异士众多,却连一个荒村的邪祟源头都找不出来,实在过于骇人听闻。
要么,便是白下门名不副实,养出来的弟子都是些徒有虚名却不中用的草包。要么,便是这故人庄着实有什么古怪。且这古怪得是极为不寻常,哪怕是白下门最出色的弟子前去,也瞧不出半分端倪来。
“那故人庄在何处?”
医尘雪问。既是邪祟难除,去看一看也无妨。
司故渊却沉默着,没答话。
“你没问?”医尘雪几乎是惊讶。
纵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性子,但有傀师这层身份在,听了那样的传闻,司故渊不可能没问那荒村在哪。
就连玄鹤也是这么认为的,但看了司故渊一言难尽的神情,他便猜到是怎么回事,笑了:“想来是问了的。”
确实是问了的,只是问得太过直接,语气和神色又比这寒冬还要冻人,听起来不像是随口一问,倒像是要去掀了那故人庄。
被问的人讪讪地摆着手说“不知不知”,向后的脚步就没停过,待到确认两人之间的距离伸手拉不住后,便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堂堂剑仙,难得吃了回闭门羹。
于是一行人决定先前往白下门,去见一见那位姓温的门主。
千年前,除了他们三人,最有可能接触到纸偶之术的便是明无镜的几个亲徒,后来医尘雪和司故渊都出了事,明无镜也在归墟留守了许多年,门徒早已散了大半,几个亲徒也不知所踪。
后世又都以为傀师的祖师爷已殁亡,处处为他立像。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那些亲徒还有没有人活着都难说,更别说是将他们找出来了。
不过,得益于医尘雪爱翻旧书,爱听传闻的习惯,关于明无镜的亲徒,也有一些相关的传闻流传至今。
流传得最广的,便与白下门那位姓温的门主有关。
据说是年纪轻轻便当上了门主,带领门中弟子除邪祟,行善事,名声日渐盖过了何乌城别的仙门,甚至在整个东芜的仙门前列也占了一席之地。
传闻还说,这位门主曾受过傀师祖师爷亲徒的教导,傀术在东芜首屈一指,尤其是纸傀之术修得极其精深,门中弟子个个效仿,也悟出了不少门道。因而若是论及纸傀之术,必然会提及白下门。
如此说来,明无镜的亲徒与白下门的门主有些牵扯,他们此去见人问事,或许便能知晓那亲徒的行踪。
不管是哪一个亲徒,对千年前的旧事总归要比他们三个清楚得多。
***
大约是因为故人庄的事,白下门的弟子多有损伤,守门的竟只有两个弟子,且都面色凝重,如两块铁板一般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见了远处有车马,他们冻得僵冷的眸光才又恢复了点生机,齐齐朝那里望去。
马车停下后,一行人便直直往这里来。
即便隔得有些远,走在最前面的人还是惹眼,一身雪白狐裘,在薄雾后面都难以掩藏。
走近了,那两个弟子便将一行四人都打量了个遍,瞧出来其中一个是纸傀后,悬着的心便暂时放下了。
只要是傀师,与他们便是一头的,不是敌人。
“你们是何人,来此所为何事?”
其中一个弟子问道。
冬日里入夜早,几个人的面容都隐在薄雾之后,即便有石柱里的火光照着,也看不太真切。
“你们门主在么?”医尘雪指尖搓着炉壁,还是觉得有些冷,抬眸问这话时便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听他这么问,又看他面有病色,那两个弟子便露出了然的神情来。
先前说话的弟子道:“你来晚了,门主昨日便去了故人庄,现下不在这里。”
医尘雪点点头,又问:“那故人庄怎么走?”
那弟子道:“故人庄凶险,你们便是去了也不一定能寻到门主。
另一个弟子接了话道:“是啊,若是没见到门主,反把命搭进去就不值当了。”
他大概是个热心肠的,又好心劝道:“如今门内治病救人的事统归元衡师兄管,你们也可以求他。元衡师兄是个心善的,多半会帮你们的。”
医尘雪颔首笑道:“多谢你了,不过我们不是来治病的,你去过故人庄,便替我们指条路吧。”
听见这话,热心的那个弟子神情有一瞬的僵硬,双瞳也跟着骤缩了一下。
最先说话的那个弟子则是困惑:“你怎么知道他去过故人庄?”
第77章 焚净
“因为他去过, 不是么?”
医尘雪不答反问。
那弟子怔住,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这话的逻辑关系有什么不对。
然而下一瞬,他身旁的另一个弟子却忽然暴起, 双手曲成利爪状往前狠抓去。
“你干什么!”
那弟子大惊,完全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们虽都是白下门的弟子,理应是一边的, 但对面的几人并没有什么敌意,况且为首的人又一身病气,这一抓下去怕是要没命!
他下意识便要去拦——
可没等他拦下,一道剑光便穿透冷雾扫了过来,刺得他闭了下眼。
只听两声巨响,再睁眼, 扑上去的那个弟子已经硬生生劈到了石墙上,又重重砸落在地。
没搞清楚状况的弟子直接傻眼了,看了看淡定站着的几人, 又看了看□□在地的弟子, 一边想去扶人,一边又想问是怎么回事, 但犹犹豫豫半天,人没扶,话也没问。
因为那弟子扑抓过去的动作明显是发了狠的, 若是那一抓落在了那满身病气之人身上,恐怕会生生将他的脖颈拧断。
可门主日益行善,门中弟子不会这般凶狠地对待外来客,这变故来得突然又毫无理由。
他实在摸不着头脑, 也不敢轻易去扶人。
至于为何没问出口, 则是因他看见了持剑之人是谁。
那张脸太冷了, 连人带剑都裹着冷雾,教他不敢质问对方为何要下这么重的手。
倒地的弟子呕出一大口血来,浸进雪里,红了一片。
站着的弟子终究是看不下去,想上前去扶他。
“好心提醒你一句,最好别去。”
医尘雪说着,下一刻,银白的剑身便横在了那弟子身前。
那弟子登时便不敢再往前半分。
医尘雪也是一怔,倒不是被吓的,他只是有些疑惑,为何每次这种威胁人的事,司故渊总是做得这么熟稔,无师自通又信手拈来。
这么一番下来,先上前去查看的人反而成了医尘雪。
他跟个没事人一般,仿佛那弟子要伤的不是他,而将那弟子劈飞到墙上的也不是他。虽然也确实不是他,但并无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