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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病秧子又在算命了(7)

作者:狐狸不吃鱼 阅读记录


按司故渊平时的性子,这纸人定然是连条完整的胳膊都剩不下,就地焚个干净最是可能,但此刻他盯着那任他拿捏的纸人默了片刻,却只是叹了下气,而后将那纸人放在了自己肩上。

纸人摇摇晃晃地站稳,似是对自己死里逃生的状况还没怎么弄明白,又忌惮着自己的生死被人攥在手里,好半天才敢扒着司故渊肩头稳住身形。

见司故渊没有要把它丢下去的意思,那纸人胆子还越发大了些,往司故渊脖颈处又靠了一点,时不时就往前探个头看一看。

“别乱动。”司故渊被那股痒意弄得有些心猿意马,甚至走错了路,他不得不捏了下肩上的纸人,“不想变成一堆灰回去见你家主子的话,最好安分一点。”

还未化形的纸傀最怕的便是火,听到司故渊说要将它给烧了,那纸人立刻便老实了,扒在司故渊肩头动一下都小心翼翼。

又因为怕司故渊把它给扔下去,便死死扣着司故渊衣领不放。但终归是纸做的,使再大的力也像是挠痒撩拨。

司故渊算是知道了,这纸人性子随了主人,想一出是一出,一会儿扒脖颈一会儿扯衣服的,怎么都是消停不了的,因此他偏头看着躲在他肩后缩着脑袋只露出眉眼的纸人,终究没再说什么。

大半个陈府都被他逛完了,却没再发现什么异样,想着出来的时间也够久了,该回去了,但他脚下才刚掉了个头,便看见不远处亮起了火光。

偌大的府邸有火光本来不是什么稀奇事,那处却一闪一闪的,似是有什么人挑着灯烛在走,隐约还能听到点说话声。

那纸人通灵性,登时手便朝那个方向指去,示意司故渊过去看看。

不过人已经先它一步动了,还没看到正脸,瞥到背影便能大致认出来,是先前在锦园门口的那两位。

两个人背对着司故渊,火光忽明忽暗,也看不大清衣物颜色,一时也不好辨认他们谁是谁。

但这不是要紧的,司故渊无意深究。

而他确实也没有深究的机会了。

他才刚往前走了点,便感知到灵符的异动。而与此同时,背对着他的两人忽然有一人转了头,在他消失的后一瞬,视线正好投落在他站过的那个位置。

“你在看什么?”另外一个声音响起来,透着些许疑惑。

“没什么,看错了,走吧。”

此刻说话的人正是被小厮唤作“二公子”的那人,只是此刻他语调并不温和,反透着些许冷淡。

***

医尘雪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颇为无辜地眨了几下眼,心里有些发虚。

“你这符……”

司故渊没接话,只盯着他。

“挺灵验的。说出现就出现了。”

司故渊没应声。

医尘雪尴尬地笑了两声,没话找话:“你还把它带回来了啊?”

一直不吱声的某人终于有了反应,余光扫了一眼肩上的纸人。

“让它回来的人不是我。”

又是两声笑,医尘雪头一次笑得这么难捱。他要是早知道是这么个唤法,手就不会这么闲不住了。

“它好像挺喜欢你的,黏你那么紧。”医尘雪试图缓和气氛。

可司故渊没给他机会:“它只是怕死。”

“哈。”医尘雪往后捎了点距离,他们挨得太近,他几乎有点儿喘不过来气了。

“哈哈。”没有感情地笑着,目光散乱地飘着,医尘雪向来很少这么手足无措过。

“你刚才……”医尘雪总算找到了个像样的话题,“是在找东西吗?”

毕竟是亲手画出来的纸人,还是能有些感应的,他知道司故渊跑遍了大半个陈府。

“找到了吗?”

“找到了。”

“是嘛?”

医尘雪刚要松口气,又听他道:“差一点。”

至于这个差一点,差的是哪一点,不用说医尘雪也知道。

“……那还真是可惜啊。”医尘雪转了头,实在没法心安理得地跟人对视下去了。

“真是对不住了,道长。我也没想到你那灵符这么管用,才刚沾了火星子,你人就同我贴在一起了。”

他手上比划了下,又用双手合十来表现两个人刚才的距离究竟有多近。

也不知是他说的哪个字或是哪个动作惹着司故渊了,人不自在地咳了声,也偏了头,说出来的话更是大发慈悲。

“无妨,你这一烧也帮了我,不是全无用处。”

他这么一说,医尘雪也想起来了。他将司故渊召回来的时候,似乎还有别的人在场。

“是那个陈公子?”医尘雪凑近问他。

“嗯,他刚巧转了头。”

“这么说,他差点就看到你了?”

“嗯。”又开始惜字如金了。

医尘雪来了兴致,故意又挨近了点去看他的神情:“道长,你这么厉害,也会害怕被人看见吗?”

“不是。”

司故渊这次回答得很干脆,“我不厉害,也不怕他。”

“不信的话,你可以探一探。”

他说着还真把手伸过来了,就这么摊着,不像是说着玩的。

医尘雪愣了下,瞬间明白了他这话的重点是在“我不厉害”四个字上,觉得又好笑又无奈。

“道长啊……”

我真不好意思戳穿你。

怎么会有人这么板板正正说出一句假话,却又满心希望别人认为是真的呢?

医尘雪盯着他手心看了好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带了几分若有似无的无奈。

他伸出两根手指点在了司故渊手心,玩笑般道:“道长亲邀,盛情难却,那我就勉为其难探一探吧。”

第7章 命格

修卜术者,心性阔,对于世间之事大多看得很开,小到生离,大到死别,都是能置一眼便不再管顾的。

说得不好听点,担得上“冷淡”两个字。

医尘雪卜术修得精,于冷淡之中常会生出另一种情绪来。

世人俗称悲悯。

卜术只是傀术的旁支,却也是最特别的一支,因为前尘难改,往后难问,却又常常有预料,有意或无意之时窥见他人命格。

医尘雪轻易不窥人命格,但若是有了肢体上的接触,想不窥见也难。

他指尖触到司故渊手心时,先是怔了下,手指也跟着蜷缩了一下。他抬起头来对上此人的眼眸,看见了对方眼中那一丝莫名其妙的期待。

医尘雪轻“啊”了一声,诧异地叫了一声:“道长!”

他声音不大,却还是让司故渊心跳漏了一拍。他想“嗯”一声,嗓子却是哑的,他低咳了声,唇动了动问:“怎么了?”

“道长……”医尘雪皱着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司故渊看着他,平静的眸子后面隐匿着少见的一丝慌乱。他问了第二遍:“怎么了?”

他的不安其实藏得很好,但就是藏得太好,医尘雪一眼便能瞧出来不对劲。他见这个人的第一眼起,就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

一本正经地,装不紧张。

医尘雪长叹一口气:“道长啊……”

这声“道长”的停顿太长,不乏有卖弄关子的意味。司故渊终于没忍住拧了眉:“你到底要说什么?”

“没什么。”医尘雪收了还贴着他手心的两根手指,朝他笑了下,“只是有些惊讶,道长看起来这么厉害的一个人,身体竟没比我这个将死之人强到哪儿去。”

他语气像是玩笑,司故渊却放了不少心,拢了衣袖,拧着的眉也平展了不少。

“我从未说过我厉害,是你期许太高了。”

医尘雪置之一笑,难得的没否认他这话。

在陈府大门外时,他一眼瞥见这人立于屋檐,身长肩阔,披了半边冷月就那么站着,下意识便将他归在了深不可测的那一类。而如今他亲手探出来这人体内灵力不多,灵识也不怎么稳。当事人也大方承认了自己不厉害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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