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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阴侯她准备发癫(96)
作者:颠勺大师 阅读记录
“叔父略懂歧黄之术。”乔迟笑道:“把手伸出来,帮你看手相。”
应念安将信将疑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乔迟没有接她的手,只是垂眸看了看,便下了断语:
“掌心红痣,晚嫁克夫。不过祸兮福所倚,克夫也不错,可以做主母掌家,掌一个很大很大的家。”
“乔迟!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啊?”
没有哪一个清白人家未出阁的女儿能听得下去这种混话,应念安眼泪都快包上了,气道:“赶紧道歉,不然我不会原谅你的!”
“可我说得是实话,绝无半句虚言。”
“马上给本姑娘道歉,否则晴天敲你脑袋!”
乔迟一本正经的说道:“念安,我是叔父,不可以顶撞长辈。”
应念安才不吃这套,大声反驳:“只大五岁而已,算哪门子的长辈?你不许狡辩!”
乔迟摊开双手,佯装无辜道:“那我是伤患,你也该让着我。”
“你的伤都好了,能跑能跳。道歉,快啊!”
应念安只觉得他一个出身世家大族的大将军,竟然信口胡说,还妄图耍赖,想着想着,越想越气,忍不住伸出手,推了他的胳tຊ膊一下。
这一下应该是力气很小的,但乔迟却陡然浑身一滞,神情僵硬的捂住胸口,闭着眼,眉宇紧蹙,像是痛得快喘不过气来。
应念安一见他这样,吓得魂飞九天,“怎么了?旧伤复发,不要吓我,乔迟?”
她慌忙伸出手去扶他,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你别死在这里,我,我不该推你,你别死在这里。”
此话一出口,乔迟的身躯顿时抖了起来。
应念安一开始还以为他是痛得发抖,险些吓个半死,后来发现这坏东西抖了两下竟然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念安,对不起。”
乔迟直起身子,畅快的笑道:“叔父逗你玩的。不过我现在就道歉,为方才一切言论,向你道歉。”
应念安看着他愣了半晌,咬牙切齿道:“大骗子,欺人太甚,我要打死你!”
“追上再说。”
乔迟笑了两声,拔腿就跑,结果跑没两步,他脸色一变,撑着墙,在街边咳得惊天动地。
这下是真的旧伤复发了……
应念安又愧疚又解恨,又还有一点担心,哭笑不得的扶着他慢慢回了家。
第65章 第六十五癫
乱世第四年, 春末夏初,乔迟在临雒城呆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中,应念安没少和他玩闹。乔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医卜星象、风水堪舆都能略说一二, 甚至闲来无事,还教起她怎么挑胭脂和首饰。
“念安金枝玉叶,荣华之相, 要戴就戴金簪。金穗垂下,行动间金波熠熠, 贵不可言。”东厢书房里,乔迟拿着杂书,与她闲聊。
寻常男子可不会懂这些, 应念安心中疑惑,皱眉问道:“胭脂也懂, 首饰也懂, 你是不是有许多红粉知己?”
“当然。”乔迟毫不掩饰, 一口承认, “而且不止一位两位, 而是三千多位。”
“你……”
应念安从没见过这样恬不知耻的男人,一时语塞,又气又急:“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就这样。”
乔迟满不在乎道:“见一个爱一个,坏得很。我也没办法, 这是天生的, 改不了。”
他越是坦坦荡荡, 越是让应念安气性翻涌,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但就是生气。
“再也不理你了!”她撂下一句气话, 转身就走,再没理他。
她凉了他几天,还在等着他来给她道歉,然而还没等到他的赔礼,就等到他即将返回军中的消息。
送别宴办在傍晚,第二天早上他就得启程,离开临雒。
宴会上觥筹交错,母亲亲自过去为他斟酒,他还是那幅老样子,半点面子都不赏,瞥了母亲几眼,就把酒盏放到一边。
应念安想要上去和他说说话,又放不下脸面,刚好又有几个临雒的世家子弟上去敬酒,她便也一起去。
说来也怪,来的是没见过的陌生人,乔迟反而变得长袖善舞起来。那几个世家子弟一时受宠若惊,吹捧的话是滔滔不绝。应念安坠在后面,心急如焚的打望,酒盏一时揣在手里,一时放到案上,不经意间,就和放在案边上的一个酒盏搞混了。
她还没来得及仔细分辨一下,那几个世家子弟在此时客套完,被乔迟三言两语的打发走了。
“念安,过来,叔父敬你一杯。”他朝着她招了招手。
应念安走到他的面前,难过道:“前几日是念安失言,日后我一定谨言慎行。”
乔迟摇头笑了下,“谨言慎行?小姑娘要这么稳重干什么。”
见他毫无芥蒂,应念安心里一松。乔迟这人,喜怒无常,还玩世不恭,但好在从不记仇。她心里其实还在气他上回说的混话,但看他都要走了,一时又十分难过。
食案前,乔迟又说了一些临别赠言,左右离不开要她早点选个良人成婚,早婚早幸福,晚婚要倒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眼看他又要犯老毛病,这吉祥话听着也越扯越混,应念安赶紧让他打住,抬手满饮了盏中酒。
下一刻,乔迟鼻翼微动,目光一凛,看向她手中酒盏,冷声道:“这酒哪儿来的?”
他这么严肃的神情真是少见,应念安被吓了一跳,“我端过来的。”
乔迟凝视着她的双眸,良久,长叹了口气,无力道:“念安……”
眼神之沉重,似有千言万语,都凝结在了这短短两个字中。
接下来一团烈焰在腹中炸开,记忆变得混沌,一切都变得光怪陆离,让人难以理解,难以捉摸……
手是烫的,脸是烫的,连呼吸都是烫的,她置身于一场势可燎原的滔天大火中。
她明白大事不妙,跌跌撞撞的离开宴席。乔迟迅速跟上来,扶上她的手,两人在晦暗光影之中迅速穿行。
应府中有莲池,池水从护城河中引入,冰凉彻骨。莲池之上有座石拱桥,有数人从桥上纷乱而过。
“你们去这边,你们去那边。找!掘地三尺都要把人给我找到!”
“乔迟,乔迟……你躲到哪儿了?快出来啊!”
随着时间流逝,桥上焦急的女声与纷乱的脚步声都逐渐远去,将后花园还给月夜的静谧。
拱桥之下,冰冷的池水间,月色照不到的暗处,乔迟横抱着应念安,将她缓缓浸入寒意侵肌的池水。
月光映在水面上,灯火映在水面上,流萤纷飞四散,轻纱在水中漾开。
冰凉的水浸到了她的脖颈,她抓住身前人衣襟的那只手用力到骨节泛白,眼神里满是慌乱和恐惧,即使如此,也不敢闭上眼睛。
“别怕,有我托着你。”
在昏沉夜色中,乔迟的双眸如星辰般熠熠,是这初夏除却月光、灯火以外第三种光亮。
没有调笑,没有玩世不恭,他俯视着她,神情是如此稳重。那只托着她肩背的手稳而有力,堪堪只让池水浸到她的咽下三寸,让缓慢流动的池水带走燎原的焰火。
暗昧不清的水下,桃色轻纱与玄色锦袍浮动交缠。
那时,她仰头看着乔迟,看着那张令人心安的脸,只觉一阵清风掠过重山而来,吹散燥热不安。
耳畔似乎响起风声,响起幡声,响起什么清凌凌作响的声音。
风月缠扰读书舍,相思树上合欢枝……
满身的热意轻易的褪了下去,但却在心里留下了怎么也消不去的痕迹。
夜深人静,莲池岸边,隐蔽之处,乔迟将她带上岸。
“回到你的房间,将湿衣服换下,多喝点凉水,把今晚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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