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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阴侯她准备发癫(151)
作者:颠勺大师 阅读记录
乔迟不知何时也站到了武官的队伍中。他穿着一袭宽大的紫金官袍,腰悬铜鱼符,手揣玉笏板,整个人雍容闲雅、仪表堂堂,腰杆打得笔直,一副从没做过亏心事的正直样。
见他看过去,乔迟还对他微微颔首,回以一笑。
这人长身玉立站在晓光中,背后是玉楼金殿,骤然启唇一笑,如天光乍破,真是好看极了。
顾忌殿前失仪,杜修泽恋恋不舍的转回头,却又忍不住用余光看了他好几眼。
少顷,新帝御朝,升座。
一朝天子一朝臣,无论百官此前心中是何想法,此刻都是诚惶诚恐,不敢有丝毫逾越。
殿中无一人敢窥探天颜,数百名大臣在司仪官的提示下,一排排接连屈膝跪地,稽首行礼。高阔宽敞的大殿里,场面震撼人心。
随后,百官山呼“万岁”声响了起来,那声音响彻云霄。
端坐在高高的御座之上,隔着十二道冕旒,姻姻用自己的双眸激动的打量着这一切,丈量着这一切。
她从未站得这么高,看得这么远。
当穿过麟德大殿的风轻轻拨动她的冕旒,她从未那么清楚的听到属于自己的声音:
“众爱卿,平身!”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癫
新帝即位, 改元天隆。
虽然做了皇帝,但姻姻并没有立即蜕变为全才,许多事务, 还是由乔知予辅助她办理。
历代皇帝即位后采取的措施都大差不差, 不外乎大赦天下、减免徭赋、监控民间舆论。乔知予在其中还加上对世家的优待,为世家荫庇入仕的后辈提供更多文官闲职,以此巩固世家对新生政权的支持。
当然, 对世家,也不能一味的宽厚, 有些刺头,该处理还是得处理,比如河间卢氏。
乔知予找了个时机, 给河间卢氏头上扣了个“资助叛军”的帽子,将他们的家主押进刑台。过段日子, 等所谓“调查结果”出来, 就抄家, 抄出来的钱补贴国库, 至于卢家在大奉西北西南的经商业务则让乔容和孙箐箐接手。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 乔知予让姻姻全程跟着她学习。像往常一样,她把道理给姻姻讲得非常明白:
“这个皇位是我把你推上去的,你要凭自己的本事坐稳。位置坐得越高,越要勤勉谨慎, 一旦摔下来, 就是尸骨无存。”
坐在至尊之位上, 居高临下, 风光无限好,可这也意味着再也不能躲在任何男人的身后。姻姻尝到了万人之上的权势的美妙, 便也跌跌撞撞的跟着伯父学起来。
她其实脑子不笨,机灵得很,只是平日里总把这些机灵用在歪门邪道上,导致如今一切都要从头来过。
乔知予是个很没有耐心的人,但只要姻姻愿意学,她就愿意手把手的教。她打算先把她带进门,等她在各个方面有一定基础了,就让几个太傅教她。
姻姻在即位以前毫无根基,乔知予便挨个为她介绍朝中大臣。
朝会之后,御书房中。
杜修泽在乔知予的引见下,首次与自己的“亲侄女”见面。
他心中忐忑的行完礼,捡了些好听话说了几句,想要试探一下这位新帝的性情,但她始终神情淡淡,行事作风有种与年龄不相符的稳重。一言一行,竟然像极了乔迟。
想到这里,杜修泽忍不住抬头窥了新帝一眼,总感觉她的面容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曾经见过。
“杜大人,怎么了?”乔知予见他出神,出声问道。
“喔。”杜修泽赶紧移开视线,“微臣失礼,只是觉得似乎在何处见过陛下。”
“朕早年未曾到过盛京,尚书令怕是看错了。不过,朕与父皇肖似,估计是让你想到了父皇。”姻姻按照记忆中伯父教她的套话回答道。
乔知予闻言,满意的冲姻姻微微颔首。
送走杜修泽后,乔知予便向姻姻引见李维仪。
虽然当着杜修泽的面时,她对姻姻将杜大人夸得宛如社稷之臣,但她早就和姻姻说过,杜修泽此人可用,但不可全信。
“一朝天子一朝臣,无论是财政、行政、监察还是决策,你要慢慢建立起自己的班子,用自己提拔上来的臣子。这些臣子之中,李维仪是一个可托大任的人才。”
李维仪不仅可托大任,嘴也很甜,或许是同为年轻女子的缘故,她与姻姻相谈甚欢,得体之中,比其他臣子更多了几分亲近。
乔知予站在一旁,眯着眼,仔细回味了一下李维仪和自己说话时硬邦邦的态度,再对比此刻她对姻姻说话的温柔语调,一时之间,唏嘘不已。
区别对待,实打实的tຊ区别对待,她还以为李维仪天生就清冷,没想到只是对她冷冰冰。
在会谈结束后,两人一齐迈出御书房时,她便开始兴师问罪起来:
“‘聪明天纵,典则俊雅’,这也夸得出口。一见面就捧陛下,意欲何为?”
李维仪回道:“拍马屁。”
三个字,简洁,有力,还有些微的不要脸。
乔知予忍俊不禁,问道:“跟谁学的。”
“跟你。”
“胡说八道……”
“我听起居郎说,你夸太上皇仁民爱物,并隆三五。”
拍马屁,臣子的必修功课。
乔知予往日捡了不少好听话搪塞宣武帝,其中自然也有些言过其实的,比如这什么“并隆三五”,把宣武帝和三皇五帝排一起。这只是客套话罢了,起居郎怎么连这个也记?
被李维仪当场拆穿,让乔知予忍不住背着手,抬起头东张西望,以缓解内心的尴尬。
良久,她佯装无事发生,拿出前辈的架子,镇定道:“好的不学坏的学。”
李维仪瞥了她一眼,“再给你一次机会。明日卯时,来李府……”
“咳咳,今天天气不错。”乔知予左顾右盼,表示这乌云沉沉的天气也别有一番韵味。
按照传统,姻姻在即位之后只算嗣皇帝,在举办登基大典后,嗣皇帝才会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帝。
登基大典定在了新帝即位的第七日,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
麟德大殿前,百官井然有序的站在左侧石阶下,所有皇子皇女、天潢贵胄,站到右侧石阶下,太后杜依棠和太上皇应离阔则坐在观礼台上,身旁有专人服侍。
姻姻穿着一身繁琐沉重的礼服立在殿前,在丝乐声中,在司仪官的指引下,按着步骤祭祀天地宗社。
百官之中,乔知予站得身姿挺拔。她在观察着一切,计算着一切。
鬼面军将这里团团包围,宫城外还围着不言骑保卫,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将这里保护得宛如铜墙铁壁,确保没有任何人能在这关键时刻前来捣乱。
应离阔吃了哑药,至少三天说不出话,他身边那几个宫女也是鬼面军,正对他严密监视。
这一切,都被布置得毫无纰漏,完美无缺,找不到任何一处错漏。
然而世事,真的能如她预想一样进行下去,真的能遂她的愿吗?
想到这里,乔知予的眉头皱得更紧,那双黑沉的眼眸,一眨不眨的关注着前方的姻姻。
巳时,旭日东升,霞光万道。
阳光宛如柔和的金线,穿过玉楼金殿,毫不吝惜的倾洒在她的身上脸上。她抬头看着殿前天子,神情是那么肃然,全神贯注的样子,好像那人是她最重要的宝物。
身侧的李维仪不着痕迹的瞥她一眼,怅然的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释然一笑。
杜修泽扭头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的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殿前天子,下一刻,有些警惕的又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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