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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托乌”外还有四十八个大城市,全球二十多亿人便聚居在这些城市里,城市外是受到核污染和宇宙射线侵袭的废墟,据联邦政府的宣告,它们已不适合任何生命的繁衍。邦托乌里最著名的建筑物,是联邦政府元首和部长们办公的“三角大楼”,这与众不同的建筑物,是世界上最高的建筑物,亦是人类建筑技术的顶尖杰作。联邦政府的“建筑法令”内,明文规定不准建造比她更高的建筑物,使她永背着“最伟大”的美誉。
人们都唤她作“金字塔”。
她代表一个伟大时代的产生,象征古老智慧变成被嘲弄和讪笑对象的年代君临大地。
邦托乌也是地球上最拥挤的城市,最污染的城市,天堂和地狱对比最强烈的城市。
除了统治阶层外,大部分人都生活在靠有限配给但却无限的付出劳动的艰辛日子里。
当我乘坐军用飞船抵达金字塔旁二百多个停机坪的其中一个时,午后的阳光在污染形成的乌蒙蒙的烟雾里,力不从心地挥散着昏弱的光芒。
跨出飞船外,活动梯旁早恭候了一辆双体喷气车,引擎咕噜咕噜地响动,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寒风呼呼,我翻起厚大衣的衣领,隔断割颈般的冷流,据说联邦国出现前的地球,是有寒暖季候的分别,只不知夏天是什麽样子呢?
一位军方情治局派来的上尉,绷紧着联邦军官惯有的一脸冰冷,挺立在敞开的车门旁等候。
在没有对立国家的今天,军队变成镇压任何反抗中央动乱的当然工具,军方内的情治局,是没有人想沾惹的可怕组织,而我今次正是应他们的邀请到来,晋谒这没有宾客胆敢拒绝的主人家。
那上尉致敬:“元帅万安!”
我忙举手回应:“元帅万安!”
上尉冷冷道:“单杰圣士,你迟到了十八分钟,情治局局长厉时大将在等候你。”
并没有解释的必要,我是“圣庙”的人,只要没有犯叛乱罪,没有人包括情治局在内,敢冒大不韪,惩罚我,因为能进入圣庙的都是第一流科研大师里最顶尖的,而我则是庙内七十二名圣士里,少数几名有资格问鼎“圣主”之位的人之一,也是最年轻的圣士。
现任的圣庙圣主,是有人工智能脑神经微科学大师之称的马竭能圣主,他不但有“机械人之父“的称誉,尤为当局重视的是他近期对于“超级战士”的研究,那是利用医药及微型科技来改善人类体能和生命力的划时代研究,不过听说他最近在研究中陷进死局,元帅和他左右的高官对他的不满正逐渐增加。
在沉思中,我坐进双体喷气车内。
同一时间,喷气车升离地面,毫不费力的破开空气,向高耸入云、象座伟大坟墓的三角大楼滑翔上去。
满布蜂巢般入口的金字塔,在眼前不断扩大,像头没有止境的庞大怪物。
金字塔不仅是权力的象征,还指挥着联邦国十二个兵员达百万的集成军团,以及以千万记的文职、军工技术员,她本身也是一座威力庞大的战争堡垒。
这个世界最庞大的建筑物占地一百二十万亩,走廊和可供飞行船穿越的廊道总长超过二百六十里,不论行人的走廊或飞行廊,均极其宽敞,足可容二十多人牵手在任何角度前行。
金字塔露在地面的部分有三百二十八层,藏在地下的部分尚未计算在内,那是联邦军的天大秘密,但肯定的是其中设有自给自足的军事尖端工业,可毁灭整个世界的摧毁性武器和蛛网般以她为中心散往邦托乌各处的地下密道。
任何想攻陷这座堡垒的人,都要考虑设置于金字塔外围各要点的一千五百个防御哨岗,和近万架长驻的巡航战机。整座庞然巨物的能源来自天上的十个人造卫星,它们将太阳热量吸收后,转化做能源光束,注进金字塔的二十七个体能源储藏库内。
所以也有人称金字塔是“魔鬼头上的尖角”。
魔鬼角的顶尖出是“元帅宫”,在那里,元帅的亲信分秒不停地与其他各大城市保持联系,下达元帅的命令。值班军官可以从数百个电视屏幕,通过散布全球上空的三千多个间谍卫星,巨细无遗地监察全球每一个地点的活动,作出种种相应的措施。
在联邦国的历史里,曾发生过数十起武装叛乱事件,但在金字塔内战争中心迅速高效率的有力打击下,很快就瓦解烟消。
圣庙原本也设在金字塔内,但自从发生了没有人详知究竟的“圣庙事件”后,前任圣主“太阳能之祖”达加西圣主神秘失踪,有人说他被元帅送上断头台,也有人说他潜进底下组织,公然反抗联邦。
金字塔周围的广袤空间里,只有疏落的飞行喷气车、飞船和军方纤小却威力惊人的“灵巧型”战机,与邦托乌城上密麻麻有若漫天苍蝇扑食的空间交通形成强烈的对比。
我乘坐的喷气车内,那上尉正与金字塔的防卫中心联络,作进入金字塔的例行手续,任何未经批准妄图接近金字塔的物体,都会被激光击落。
权力自古建立在威吓上的规条,从来如是。
但的确有些地方正爆发激烈的反政府革命,可惜知之不详,因为情治局将所有不利于统治的消息都密密封锁,以我的地位身份也不能幸免要做无知的人,更不论被践踏在下面的平民百姓。
双体喷气车从金字塔底部一个旋开的飞行道穿飞内进,合成金属建成的坚固廊道四壁闪着彩虹般的霞光,是喷气车飞动时空气摩擦产生的独有现象。
就像飞进一个没完没了的梦里。
喷气车斜斜往上飞去。
愈高级的官员,他们的办公室便愈接近塔顶的元帅宫,金字塔的顶尖,正代表联邦权力的峰尖。
在一轮严格的检查后,我终于见到情治局的最高人物厉时大将。
厉时在办公室内不冷不热的和我握手,当守卫退出去时,他淡淡道:“单杰圣士,我想你已经看过有关这次任务的资料。”
我不答反问:“她在哪里?”
厉时坐回办公桌后,示意我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左边的墙分裂开来,露出一个十尺方正的大荧幕,囚室内的情景,同时呈现。
她穿者雪白的衣服,闭上长长的眼睛,连轻微的颤动也没有,若不是胸口仍有点起伏,便像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乍看上去,她平凡而不起眼,短短的头发,瘦弱的躯体,像个营养不良的男孩子,更多于是个二十多岁风华正茂的年青女性,唯一使她与众不同的地方,是她苍白得没有半丝血色的脸庞,带着一股钻进人心湖里深处的安详和宁静,我很想看看她密藏在眼帘内的眸子。
厉时冰冷的声音将我的思想从荧幕里的景象扯回来,只听他道:“自二十三天前我们情治局的特别行动组,将她从邦托乌东区拘捕回来后,她一直是这样不言不动的坐着,眼皮也不眨动一下,若非将营养剂注进她体内,她早已死去。”
我望向着联邦政府内举足轻重的实权人物,脸部轮廓平平扁扁,还不时露出与他冰冷语调毫不相称的和蔼笑容,配以他肥胖的身材,很容易使人骤见间误以为他是易于相处的人,只有当他百分之九十九时间眯成一线的细长眼睛张开时,电闪般的精光,才使人看到玄机,透露出他手上操纵着并且毫不犹豫地去运用的生杀大权。
有人曾说,假设元帅有什麽意外,厉时大将会是军方属意的接替人物。
我的眼光转回荧幕中的女子去,道:“她违反联邦的宗教法,理应即时送上断头台,为何还可以安坐这里,消耗宝贵的营养剂?”
厉时紧眯的眼闪起一道精芒,以冰冷得像十八层地狱下透上来的声音说:“尊敬的圣士,我们要借助的是你对人类生理和精神方面的卓越知识,对这囚犯作出最详尽的心理分析,而不是询问问题,我需要你告诉我她内心的每一个想法,包括她梦里的每一遍遭遇,现在是你要满足我的要求,而不是由我来满足你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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