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涵皱着眉，给了他一脚：“得了，你快下车吧，哪都有你。”

傅之衡抿着唇没说话，买礼物就得买平时舍不得，却又想要的，何谓星说的很在理。

回到家之后，他把抽屉里的现金都掏了出来，假期打工赚的钱买了台新电脑，剩下的就只有不到四百块，再加上微信零钱，凑一凑连一千都没有。

手边还有两张银行卡，卡里的钱倒是足够多，但是他不能碰这钱，一张是他父母伤亡抚恤金，另一张是往年陈芳给他的红包和零用钱……

傅之衡手里捏着陈芳给他的银行卡，想了半天又放了回去，在桌子前坐了半天，最后视线还是停在了那台新买没多久的电脑上。

这个牌子的笔记本又出了新款，他听说可以以旧换新，这样钱就能差不多了……

他是这么盘算的，距离凌涵的生日没有多久，一到了周末，他就去了附近的国贸商场，里面有这个品牌的专柜。

“您好，看笔记本是吗？这边是新款，可以试的，需要我帮您介绍一下吗？”

“我……我先看看。”傅之衡手里提着笔记本，在店里转了转，他不知道凌涵对这些有没有兴趣，但笔记本的话，等以后他们上了大学也还能用，倒是非常实用。

犹豫了半天，他最后站在店员旁边，问道：“能以旧换新是吗？”

店员愣了一瞬，很快就回答道：“可以的，不过……您手里的这台配置不太好，顶多能抵三千，具体还得看看有没有什么损耗。”

“就能抵三千吗？买的时候……”

“您这□□确实刚买不久，但是这款出的时间本身就很久了，是个老款式了，所以也就能抵三千。看您挺喜欢这个新款的，再加六千四就行了。”

傅之衡摸了摸口袋，低不可闻的说了句：“那我……先再看看吧。”

“没事，有需要您再过来。要不您加下我微信，同城都可以送货上门的。”

笔记本这种东西，确实得买好的，这样才能用的住。

可是他钱不够。

虽然走出了这家店，但傅之衡也没走，还是在国贸里面四处转。

就算买不起笔记本，但是看看别的东西，或许能给他点启发，成人礼可是很重要的。

傅之衡走到了四楼，是卖鞋的专区，他离远就看见了凌涵平时常穿的那个牌子。

店里人很多，也没有腾出空的店员来和他介绍，傅之衡看见了一双挺漂亮的白色球鞋，走过去用手碰了碰，质量确实不错，鞋底贴着价格标签，三千四。

他这台旧电脑能卖三千，正好够了。

“你要买鞋？”这时候店员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视线停在了他那双穿旧了的帆布鞋上，“你看的这双三千四。”

电脑值三千，微信零钱再加上现金也够了，可是一点不剩的话，就没办法带凌涵去吃他想吃的牛排。

傅之衡握着拳头，哪能听不出店员口中的嫌弃意味，可还是忍了下来，硬着头皮问：“能便宜点……”

话还没能说完，就被对方打断，店员直接开口：“哈，咱们这是大商场，不议价。您要想讲价，过了这条街有个地下商场，那里都便宜，一分钱一分货懂吧。”

傅之衡眉头一皱，气场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您可别多想，我就是告诉您附近有个地下商场。”

傅之衡喉结滚了又滚，还是把脾气强压了回去：“能试吗？”

“买的话可以试。”店员抱着胳膊告诉他，“试吗你？”

傅之衡咽了口唾沫，“这鞋尺码偏大或者偏小吗？”

“没穿过咱家鞋吧，咱家鞋不偏码。”

“那三十九有吗？”

“有啊，买吗？”

傅之衡看了一眼自己拎着的旧电脑，皱了下眉，然后把鞋放了回去：“一会来买。”

店里又来了其他顾客，店员撇嘴笑了下，也没回复他，直接抬脚给其他人介绍：“您好，欢迎光临，嗯对可以试的，我去帮您拿……”

傅之衡又走回了刚才卖电脑的那家店，手摸着新款笔记本的触摸板，刚才向他介绍产品的店员迎了过来，“您好，您要以旧换新吗？”

傅之衡把手缩了回来：“你这儿……不换新的话，能回收吗？”

“嗯，也是可以的。您确定要卖的话，那我给找人给您检查一下。“

傅之衡松了口气，钱终于是够了。

他的电脑损耗不严重，也没有划痕什么的，回收价格稍微高了一些，卖了三千一百多。

那双鞋他到底没试成，反正是给凌涵买的，他试也试不出来什么，索性让人装起来，结账的时候，傅之衡掏出一部分的现金递了过去。

店员站在收银台前数了数：“不够啊。”

“我知道，我微信现金一起结。”

“一起结？”店员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盯了小半天，把手里的钱往桌面一放，叫了店里其他的人：“小陈，你过来给顾客结账。现金微信一起算！你过来给他算，我没空！”

今天是周末，何谓星正逛着商场，离老远就看见了熟悉的人，本来他是想和傅之衡打招呼的，可还没等走过去，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偷偷摸摸跟了半天，才发现事情是真的不对劲。

傅之衡他卖电脑干嘛？

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走上去问问，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先给凌涵打个电话。

“真的啊，我碰见他了，他好像是要给你买礼物吧……你是穿三十九码的鞋吗？他还把自己的电脑给卖了，你不知道那个专柜的柜姐态度有多差，跟个傻逼似的，我都想过去骂他！傅哥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何谓星进了洗手间，把看到的听到的都和凌涵叙述了一遍。

凌涵听的眉头紧锁：“你没冲过去和他说话吧。”

他了解傅之衡，心思重又敏感，谁能没有自尊心，尤其是傅之衡，不管过去还是现在，都是那么要强一个人，要是知道自己被撞见了这一幕，哪怕不说，心里都会难受死。

“没有，我这不是先给你打个电话，问问怎么办吗。也都怪我，要是那天我没多嘴多舌的提什么礼物，也就不会这样了……”

“不关你的事，没事……”凌涵顿了一下，“那你现在在哪呢？他走了吗？”

“我去洗手间给你打的电话，他应该是走了，我看见他下了电梯。”

凌涵揉揉眉心，重重叹了口气：“没事，你……等我一下，我过去找你。这事儿你别和别人说，就当是不知道。”

“好，你要过来？你过来干什么？不会是要把他给你的礼物退了吧？”

“不退，但是得把这口气出了。“

凌涵撂下电话，就开始收拾出门，他要为傅之衡做些什么，只是做好需要掌握一个度。

保护好一个少年人的自尊心，不是要冲动的把他那些伤疤掀起给人看，而是应该仔细认真的去缝合。

傅之衡从没提过缺钱这件事，哪怕卖掉电脑也要给他过生日，他就不能去戳破。

从他对对方的了解上来讲，他知道……就算陈芳给了傅之衡不少零用钱，那人也一定不会动。

人在屋檐下，活得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左喻你到了？这么快？等等我来接你！”何谓星接到了凌涵的电话，匆匆忙忙下楼找他，“我去！你今天怎么穿的这么、这么……？”

何谓星看着凌涵，想了半天形容词也没形容出具体的感觉。

自从开学分班接触过凌涵之后，他就发现对方虽然家里有钱，但从来不张扬声势，但今天不一样，从头到脚穿的全都是买不起的名牌。

凌涵笑着接茬：“我穿的怎么了？像暴发户吗？”

“没见过你这样穿，但是真的好看，一看就有种金钱扑面而来的感觉！“

“那不还是暴发户？”凌涵弹了他脑门一下，“走吧，上四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