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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对,老城根是热水倒进冷油里,烧汤是冷水倒进热油中,所以不一样。但为什么不一样?她却不知道。看过的书上也没提啊。
唉,还是等明儿上学问老师吧,希望老师能知道。
关于文中提到的农业税等问题,嗯,当年的各种赋税负担非常的混乱,也非常重,具体不提了,会锁。
感兴趣的,可以自行搜看《从“猪头税”到“告别田赋鼎” 亲历农民负担由“七十二变”到归零的历史变革》。
第45章
中秋夜
可江海潮到底是求知欲旺盛的小孩,心里有疑惑不赶紧解开的话,她简直能憋死。
于是她东张西望,最后将目光锁定在隔房堂表哥明强哥哥身上。明强哥哥上初中了,他应该知道吧?
殊不知当可怜的初三学生明强意识到自己被江海潮盯上时,本能地后背发凉。无他,实在是这个小表妹小时候号称“十万个为什么?”,动不动就追着年纪比她大的人问为什么。他因为家住的近,经常惨遭荼毒,堪称童年阴影。
现在,可不又来了。
明强看着表妹求知若渴的眼神,自己把眼睛瞪得老大,半晌才冒出句:“我哪儿知道?初中也没教这个。”
周围大人都稀奇,二舅母还开玩笑说明强:“那你要好好学啊,等你上中专上高中肯定教了,到时候告诉你妹妹。”
明强正暗自松口气准备蒙混过关,旁边更小的表妹却插了他一刀。
海音细声细气地指出他的错误:“明强哥哥,初二物理书讲过了。水和油的沸点不一样,油的沸点高,而且水的密度比油高。开水倒进油里,油吸收了开水的热量也达不到油的沸点,油不会沸腾,只会浮在开水表面,当然不会溅出来。可是冷水倒进热油锅,水沉到油底下的过程中吸收了油的热量达到沸点以后沸腾了变成水蒸气,体积迅速膨胀,水蒸气的密度又比油小,水蒸气往上窜,油被带着剧烈地震荡,自然飞溅出来。”
屋子里原本乱哄哄的全是声音,但渐渐的,人说话的少了到最后干脆没有了,只剩下柴火再灶膛发出的噼啪声和老城根把面粉倒进糖油水里后拿大锅铲翻搅的声音。
明强目瞪口呆,一双眼睛越瞪越大。
江海潮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呢。”
二舅母当年也是个学渣,其实并没有完全听懂海音说的话,啥沸点不沸点,密度不密度的。可这完全不妨碍她由衷地赞叹:“海音你个妹头,真是的,真是脑袋瓜子怎么长的?初二物理你咋会啊?”
一个三年级的娃娃哎!
海音叨叨一大通时镇定自若,叫二舅母这么一夸,反而小脸又通红,期期艾艾:“都,都是书上讲的,我问秋月姐姐借书看的。大姐二姐她们没来得及看而已。”
至于虞凯,不用说啦,他才不会没事给自己找事做呢。
好在二舅母从不对自己儿子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压根不看他,只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调侃明强:“初三不能忘了初二的内容啊,到时候中考肯定都要考的吧。”
明强一张脸快涨成猪肝了,坚持强调:“书上真没讲。”
书上最多只在课后习题问了为什么在热水里加冷水容易飞溅,可没说什么油。
海音却一本正经地强调:“沸点和密度还有气化的知识都是物理书上教的啊,书只要告诉道理就行了,应用肯定得自己思考啊。”
江海潮一把抱住妹妹,捂住她的嘴,朝二舅母一个劲儿使眼色转移话音:“二舅母,今天你家打多少饼子啊?”
二舅母也不是喜欢追着小孩开玩笑的个性,赶紧顺话锋:“100个,来来来,你们好好看看你们城根大大的手艺。厉害吧,手这么一捏,大小一模一样。”
原本白花花的面粉现在混合糖油揉好之后已经成了红铜般油润光泽的面团,散发着浓郁的甜香。老城根手是尺、是斗、是秤,说一斤面五个饼子,二十斤面做出来还正正好就是100个,而且根本不用模具,他的手捏出来的饼子大小完全一样。
这下连海音都被彻底转移了注意力,发出赞叹:“好厉害!”
老城根原先不太喜欢小孩待在他打月饼的屋子里,嫌他们跑来跑去的碍事。现在对着海音,他却分外和气:“大大算什么厉害,妹头你这样的才厉害,将来肯定有大出息。”
二舅母与有荣焉,自豪地强调:“那当然,我们海音,还有我们海潮跟桃桃,将来肯定都是大学生!”
虞凯偷偷捂住胸口,他不是心塞,他是如释重负啊。幸亏他妈没一激动得意忘形,以为他也能考上大学了。否则他以后肯定生不如死。
三姐妹却被说的害羞起来,争先恐后地强调:“大大,你厉害的。”
江海潮更是强调:“大大,你要去江口卖饼,生意肯定好。”
江口不赶场的时候,菜场也有卖饼的,老远都能闻到香。他们买了尝过,一致认为就那样,现在再比较,老城根的手艺肯定不比他家差。
老城根只是笑笑,端着捏好的饼胚往后院走:“上灶烘了啊。”
几个小孩赶紧跟着跑去后院看热闹。快走快走吧,再不走,明强哥哥肯定要恨死他们了。
后院砌着两座炕炉,好高的两座炕炉,长得跟粮管所的粮包一样,比二舅母都高呢。
三姐妹围着炕炉转悠了半天,都拿不定主意该怎样描述炕炉的形状。
还是默默跟过来的明强哥哥憋不住:“圆锥的下半段。”
三姐妹这才恍然大悟,异口同声地夸明强:“明强哥哥,还是你厉害,不愧是初中生!”
把明强夸成了大红脸,掉头又跑回屋里去了。
二舅母笑得直打嗝,指着杨桃道:“这还是你爸爸砌的呢,你问问他这到底算个什么形状?”
几个孩子都吃了一惊,杨桃也没想到她爸还有这手艺。
江海潮的脑袋瓜子已经转的滴溜溜,思路大开。既然老城根无心离开村子出去做生意,那他们家来做这买卖好了。反正舅舅会砌炉子,反正他们这样也不算抢人家的买卖。
她偷偷朝两个妹妹使眼色,三个小脑袋凑到一起嘀咕几句之后,六只眼睛便死死盯着炕炉。
婆奶奶不会打饼子啊,她们可不得看会了回家教给婆奶奶。
老城根只负责将饼胚送到后院,负责炕饼的是他老婆。只见她拉开炕炉中间的铁门,露出里面的屉子,等到饼胚悉数放进去后,铁门一关,红红的炭火烧起来,散发出种独特的清香。
真是炭火哩。老城根家打月饼,从来不用稻草,都是上山专门砍的树枝。她们也说不清到底是这么树,就是烧起来香味挺浓的。按照他家的说法,用稻草烧炉子,到时候月饼全是草灰味,一点儿都不香了。
海音偷偷拽姐姐的袖子,相当有把握地猜测:“成根大大肯定怕被抓。他要是去江口摆摊子炕饼子,到时候派出所看到他烧火的木头,肯定一抓一个准。老师讲了,不能盗伐国家森林。”
江海潮顿时泄气。砍森林肯定不行,有公安专门抓呢,到时候卖个饼反倒卖进大牢里去了,那才是天崩地裂,全家都完蛋了。
她怨念地看着老城根的老婆,心道你们家炕个月饼,干嘛不用稻草呢?不都是点火烧吗?树枝有什么好稀奇?
老城根的老婆正打开炉子门,抽出里面的屉子,取出刚炕好的月饼。
瞧见江海潮目光灼灼,她笑着递了一块给小妹头:“吃吧,刚打好的饼子,最香最甜。”
果然好吃啊,胖乎乎的圆月饼油润润甜蜜蜜,一口咬下去,面粉和油的香还有红糖的甜,混合在一起,充满了整个口腔。明明烫的很,她却舍不得吐掉,只一口一口的干掉了半个月饼。
“咦,里面怎么没馅啊?”
她印象中,月饼肯定有馅,有花生,有芝麻,有红绿丝,还有瓜子仁等等,混在一起,咬一口下去,外面的酥皮直掉,里面的馅也往下掉,得用手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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