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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三十万吧。”江海潮知道大人的习惯,直接上调了50%,又看向妈妈和舅母,“要不你们也盘个门面固定做生意吧,打一枪换个地方不利于稳定客源。”
她为什么非得在省城开个试衣间,不就是为了让客人想买衣服的时候能直接找上门嘛。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大大的正确,舞台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省城的市场果然碾压县城。
而且她有信心,经过这个年之后,省城试衣间的销量哪怕回落,也会比先前好很多。
因为原先没买过他们“公主日记”衣服的人现在买了,那以后自然就可能还会过来买啊。
于是等到爸爸妈妈离开的时候,一百五十多万的存折直接变成了一百万,因为爸爸要做电脑生意的话也得有辆车,不然电脑元件来来回回总不能单靠他手搬。
倒是舅舅现在还处于刚拉了个小建筑队的阶段,短时间内能挣的钱就是从大承包商手里接点活赚个差价,一时半会儿用不上生意本钱,反而没让孩子们再放回血。
只是小学生们却没有因此多高兴,相反的,他们还挺慌。
长这么大,他们头回知道自己这么有钱。
就好比突然间发现自己是狸猫换太子里的那个太子一样瑟瑟发抖啊。
不行不行,这么多钱躺在存折上是等着下崽崽吗?想想都不行。
“要不要存进银行定期吃利息?”杨桃提建议。
他们之前在杂志上看过一种都市新时尚人,年纪轻轻有了大笔存款(绝大部分是因为出国务工挣了钱带回来的),不想再辛苦,直接靠银行存款利息早早过上了退休的日子,每天就吃吃喝喝玩玩,过得特别潇洒。
一百万划下来每年的利息是多少?够不够他们潇洒享受人生了?
“不够买几件漂亮衣服。”江海潮直接打消了她的痴心妄想。
其实哪怕每年有几万块的利息,够他们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她也绝对不能接受提前退休无所事事的日子。
看看大礼堂的那些离退休老干部就知道了,找不到自己的存在价值是件非常痛苦的事。
她现在事业干得风生水起,她得有多想不开才会直接抛下一切躺着发呆啊。
要这样的话,那她还不如老实听大人的话,跟他们去南方读书呢。
“那钱用来干嘛?”杨桃一想到会损失掉的利息就心痛,“总不能干放着吧。”
江海潮挠挠头:“我再想想啊。”
不过不等她想出妙招,爸爸妈妈还有舅舅舅母就走了。
现在火车票倒不难买,毕竟返乡过年的大部分农民工都是过完正月十五才离家去南方的。但既然他们开车回来的,那自然也得把面包车再开回去。
晓得他们能轮流睡觉后,小孩子们倒不心疼大人旅途辛苦了,他们更心痛湖港镇真没啥能拿出手,不然拖一车货去南方卖,好歹也能挣个油钱不是。
搞得大人们实在不晓得对着自家的崽儿究竟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小学生们却远远比不上他们的纠结,直接挥挥手,惆怅不到三秒钟,看到唐教授人从车上下来,就毫不犹豫地丢下了心里的那点微妙情绪,直接扑上去说正经事。
真不是他们压榨唐教授,大过年的也不让人消停,而是1997年的春节法定节假日就三天,分别是大年初一、初二、初三,没错,除夕是不放假的。
所以,现在都正月初四了,喊唐教授过来干活有什么不对的呢?
他们这可是为唐教授的种花事业孜孜不倦地奋斗呢。
看吧,唐教授都体会到了他们的苦心,不仅自己来了,还把农大水产学的秦教授也给带来了,这摆明了就是一场双向奔赴。
二舅舅看小家伙们信心十足的模样,硬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他更怀疑唐教授是大过年的被迫上工心情惆怅,所以秉着拖人下水的心态才把人家秦教授硬拽过来的。
然而小学生就是如此自信,才不管大人的嘀咕。他们直接把二舅舅丢给秦教授,欢欢喜喜地跑去问唐教授关于种植鲜切花的事了。
反正养海虾嘛,不让二舅舅学那让谁学?
至于露天种花,那当然是杨婆奶的活了。等到杨婆奶学会了,再教给实小的学生嘛。
他们自己学不学倒没那么重要,毕竟他们是掌舵的人。
没规定游泳冠军的教练必须是游泳高手啊,只要他(她)能带出高手就行。
几个小孩东奔西跑,蹦跶得不行,实际上真正干的活只有当向导而已。他们把人领导王明明家的责任田,又带唐教授去看自家和修远大大家的自留地。
唐教授一开始还眉飞色舞,感觉自己果真没押错宝。等后来江海潮说想让湖港镇所有的自留地都种满鲜花时,他更是乐呵呵,夸奖果然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人就是有魄力;可再到兴奋的江海潮说要让湖港镇的农田也变成花海时,膨胀到顶端的唐教授直接炸了,赶紧拒绝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他啥时候说过让湖港镇弃粮种花了?
自留地种花还好说,他相信小妹头有能耐卖出去。但是如果把农田都用上的话,那可是三万多亩田,全部拿来种花,是个什么概念?
这么说吧,省城有二十多家单位种鲜切花,年产鲜切花260万支,所用土地面积为100多亩。哪怕把80%以上的外地花补充缺口给填上,那所需要的种植面积最多也就是一千亩,一个村一半的农田就能包圆了。
而且露天种花受本地气候影响极大,集中供应鲜切花的时间基本是从五月份到十月份。
到时候鲜花大批上市,还必须得在极短的时间里迅速出货,他们要往哪儿卖呢?本地吃不下这么多鲜切花的。
江海潮开始吸气,心情很复杂。
她前脚刚对大人吹牛皮说他们的种花事业大有可为,后脚直接被兜头泼了盆冷水,血都凉啦。
唐教授虽然已经一脚踏进商海,但好歹还残存着教书育人的良知,最重要的是他认为湖港镇是潜力股,割韭菜可以,不能刨了韭菜根;所以他苦口婆心地劝江海潮:“你们不是搞农家乐嘛,一个镇几个村可以各有各的特色,东村养花、西村长草、南村种树、北村,呃,种个西瓜香瓜什么的,或者种植中草药都行,这叫一村一品。”
他还想跟调侃自己学生一样说一句:年轻人,不要步伐迈得太大,省得扯到了蛋。
但一看人家是个小妹头,教授就及时管住了嘴,维持住了自己为人师表的形象。
江海潮皱了皱眉毛,勉为其难:“行吧。不过——”
她不痛快了,她也不能让别人痛快,“教授爷爷,这一个村一个特色要怎么搞啊,我们也不晓得哪个村适合干哪一桩事啊。这样吧,爷爷,你去考察考察教教我们唻。”
唐教授也当得起一句德高望重的评价了,闻声他老人家差点没当场表演一个原地摔倒。
果然,做生意的人不能太有良心。他就是良心太好了,才莫名其妙给自己找了事儿。
他关心哪儿适合种树干什么?他又不卖树苗。
不过真成了,他问卖苗的老魏要点提成不为过吧。
唐教授迅速完成了自我攻略,硬着头皮去打工了。
得偿所愿的江海潮却还是不得劲儿,她的鲜花小镇的美梦破裂了,她心情能好才怪。
必须得吃掉一大兜草莓才能安抚受伤的心灵。
说来他们家也真是奢侈,大棚种草莓的,好多都得起码到五月份草莓才下市呢。但他们家走的就是精品路线,早早疏花疏果,长出来的草莓都又大又甜,卖给游客尝鲜时甚至不是论斤而是论颗。春节结束就直接起棚改种西瓜了。
所以她这一顿突突,相当于直接干掉了一学期的学费。
大人们倒不至于舍不得她放肆吃喝,婆奶奶只怕她吃坏了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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