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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亩七分田的草皮,人家实小要了总不能叠起来用。
江海潮难得卡壳,她还真搞不清楚实小的分校区到底需要多少草皮,因为那边也在建设当中,随时可能调整。
不过这对她来讲根本不是问题,她立刻就找到了话来回:“没事,还要种花呢。除了树木,我们这边来不及种以外,实小分校区的绿化都优先由我们这边供应。好不好三亩七分钱都不够用。”
那到时候该怎么办?只能自家地里出了。
校长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行吧,行吧,我去看看。他现在是孤儿了,对吧?不行的话把学杂费也给他免了吧。你别跟着,你去考试吧。”
江海潮不假思索:“现在顾不上,先把王明明家的事情给处理掉吧。”
结果她一回头就对上了侯主任和妹妹的脸。
主动要求考试的人满脸尴尬,却强撑着表态:“对不起,侯老师,您能稍微等等吗?我把这边事情料理完了,再过来考试。”
她想了想,招呼妹妹,“要不你带侯主任去杨家圩吧,那里花多,老城根家打饼子了,还有年糕。”
侯主任却摆摆手:“没事没事,你忙你的去,我自己逛逛。”
海音二话不说,直接抛弃了自己的老师,跟着大姐当尾巴:“到底怎么了呀?”
江海潮三言两语说了事情经过,然后毫不意外的,海音义愤填膺:“他早就该死了!”
当姐姐的人回头一看,瞧见侯主任就跟在后面,赶紧解释:“那个家伙特别特别坏,他打老婆打小孩还赌钱,他老婆都被他打跑了,他小孩浑身都是伤,就没一块好肉。”
所以她家海音不是残暴哦,是爱憎分明。
他们跟在校长后面又跑回了王家。
王明明没有进屋,而是站在院子角落里。
李涛杵在他对面,认真地跟他强调:“你别怕,你大大大妈不养你也没关系。我们就住在养老院,我有钱的,我每个礼拜都有钱拿,肯定够我们吃饭了。”
江海潮喊了一声王明明,又看了眼李涛,奇怪道:“你不上课吗?”
吓得李涛连自己朋友都顾不上了,立刻脚底抹油跑了。
搞得江海潮十分怀疑,难道在李涛眼中,自己比小福生还可怕?
起码上回对上小福生的时候,李涛还拽着王明明一块逃跑呢。
屋子里的人还在吵。
王家穷得叮当响,啥也没有。
江海潮能够想到从田上做文章,种了一辈子田的王大伯怎么可能想不到。
他想让家公爷爷承包弟弟家原本的田,然后搞大棚种植,到时候赚的钱分王明明一半。
不能说他没好好考虑这问题,但必须得讲他想的实在太美了。
大棚种植最大的成本是田吗?屁!成本是盖大棚。靠田入股就想拿一半收成?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她家又不欠谁的。
江海潮没进门就喊出声:“我反对。”
她扭过头看王明明,“要是我们家种大棚亏了,你有钱掏一半的损失吗?”
王大妈立刻急了:“啊,哪个讲的呀?还亏呢。”
江海潮毫不犹豫地怼回头:“你这么相信搞大棚稳赚不赔的话,你怎么不去搞啊?没钱的话,镇上都说了可以从信用社贷款。”
王大伯发火了:“你个妹头,大人讲话,小孩不要插嘴。”
“那日子也是小孩过的!”江海潮没好气道,“王明明才多点大,有什么能力承担风险啊?他的田租给学校才是最稳妥的。”
校长接过话头:“娃娃家里碰到这种事情,学校也难受。学校准备往上面打申请,看能不能免得王明明同学的学杂费。镇长,你说呢?”
镇长跟着点头:“应该的,镇上民政这边也有补贴,今天就把王明明的名字报上去。老哥你放心,现在小孩这样,镇上不可能不管的。”
王大妈却喊出声:“什么是学校租啊?要租也是你家租。一年一亩田1000块!”
旁边看热闹的人倒吸口冷气。
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一亩田一年都产不了1000块,人家疯了掏这钱来租田?
校长直接摇头:“学校一年只能出2000块,这也是看在王明明同学情况困难的面子上。”
江海潮上阵怼人:“让我们家租?你怎么知道我们家明年还在这边呢。开过年来我就上县中了,我妹妹已经去市里上一中,说不定明年我们家就搬县城了。到时候你找谁租田去?”
卢爸爸吓了一跳:“你们明年真去县城啊?”
他们湖港镇的大棚事业才刚刚开始呢,领头羊怎么能撂手不干呢?
家公爷爷添了句话:“我们这把年纪了,有什么奔头?都是跟着小孩跑的。以后小孩去县里上学了,我们肯定得跟着过去。”
江海潮冲卢爸爸咧嘴笑了笑:“放心吧,到时候我们家自己不种,也会从镇上批东西去城里卖。”
卢爸爸这才松口气,扭头问王大伯:“你看怎么样?要是还行的话,就把田租给学校吧,好歹是个宝藏。孤儿补助这边,我们来想办法,肯定给他争取到。”
王大伯还在犹豫呢。
摸着良心讲,现在这个条件已经不差了。学校不收学费,每个月政府给补贴,明明一个小娃又能吃多少。一年2000块钱说不定他一分都花不掉。
只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现在不尽量多争取点儿,以后根本不要想了。
外面突然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欺负我兄弟家没人啊!想得美,今天我一定要给我侄儿做主,不拿5万块,这事儿就没完!”
说着一坨肉山一只瘦猴就气势汹汹地冲进屋,撸着袖子要跟人干架的模样,四只眼睛瞪成铜铃。
然后他们就看见了镇长和卢爸爸。
再然后周警官也从外面进来了,冲他俩冷笑:“回来了,回来正好,上回跳窗跑的挺快呀。”
两人勃然色变,掉头就要跑路。
要说乡镇派出所平常靠什么过日子?抓赌绝对是其中的大头。尤其是冬闲时节,派出所带着联防队一抓一个准。逮到了没收赌资罚款抓人交钱一条龙。
所以赌钱的一旦碰到抓赌的,那跑得特别快。
这两人上回侥幸逃出生天,在外面藏了好几天才回来,本以为这件事情过了,没想到派出所的竟然还逮人。
周警官怎么可能让他们二度逃脱,直接把人给提溜走了。
剩下王家大伯哪里还敢再多啰嗦,头有千斤重也得点下来,同意了解决方案,还在协议上按了手印签了自己的名字。
家公爷爷松了口气,询问王家的意思,是停灵两天,等他们家亲友过来拜祭,还是直接动起来,现在就开始办丧事?
让镇上干部讲,最好压一压,反正现在天冷也不怕尸体发臭。
眼下办丧事的话,总归不太好,感觉好像有点晦气,叫人家来村上玩的城里人不痛快。
可他们同时也害怕,小福生一天不火化,事情就一天可能有变化。
江海潮等着王家人拿主意,却被大人催促:“走走走,赶紧回去上学去。”
她被迫退出来,走到院子门口,瞧见两张陌生的脸探头探脑的。
她顿时紧张起来:“你哪位?有什么事啊?”
那穿着羽绒服的两个男青年露出了笑容,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跃跃欲试:“那个,妹头,这边是不是死人啦?”
江海潮心中警铃大震,没正面回答他们的提问:“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我们不晓得你们村里的规矩。要是办斋饭的话,我们能不能来吃席呀?我们好久没吃过斋饭了。”
江海潮都傻了,虽然他们这边不忌讳白事,不管哪家死了人,全村都会过去吃流水席。
但头回听说不相干的人还要凑热闹吃斋饭啊。
可她的嘴巴比脑袋反应更快,已经脱口而出:“可以,一个人随10块钱的份子,就能上桌吃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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