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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三个纨绔的嫡母(61)

作者:湛绿 阅读记录


赵渝拿过伞,自己悄然出了门。

她环顾一圈,在墙下看见一团黑影,她抿抿唇,没有出声,只是站在门口看着他,固执又倔强。

谢淮侧头看她,缓缓走来。

他身上也湿透了,雨水不住地往下流,问她:“脚好了吗?”

赵渝垂眸,只握紧了伞。

“我来只是想说,不全是为着谢津。”

他喉间微动,有些艰难地说着:“他于我有恩,宫里就我们兄弟二人最为亲近,他一直是我三哥。

“他做的事,我知道,我包庇,我难逃罪责。”

赵渝咬牙:“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欺压我家。”

“对不起。”

他艰涩道,眼睑眨了眨,那眼睫上的雨水就此划落:“他走错了路,我无力回天。”

“所以呢?”

她倏尔提高了声调,眼眶通红,质问道:“你又要为他做些什么?那我呢?”

谢淮突然上前,他伸出手仿佛是想抱抱她,却是双手湿漉漉,带着彻骨寒凉,于是他止住脚步:“对不起。”

他拦不住谢津,便唯有挡在他面前,绝不能让他继续错下去,酿成大祸,害人害己,更害这天下安稳,连同他自己,也不能一错再错,见者同担,他早已无法抽身,可还是想自私一次。

“我来是想说,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小鱼。”

他绷着脸,有些紧张,眼神慌乱地环顾一圈,忽然矮下身去,拉着她的裙角,遮住那露出的一点脚腕,他也没起身,只是拽着那点点布角。

“不是因为谢津,是我自己,心悦于你。我不会再为虎作伥,也会改过自新,不会让你为难,也绝不纳妾,护你周全。”

他似是想了一下,有些语无伦次地补充着:“出宫建府后你管家,我有铺子百间,幕僚二十人,生母早亡,无人认养,敬重你尊重你,绝无异议。”

“我也好读书,愿意聆听夫人教诲,日写十卷也行得,便是赵大人我也乐于请教,也精骑射,会上马弯弓,也能猎下大獐子送给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没有底气,细细看来,他确实比不上谢津出众,谢津尚有功绩,而他声名不显,如何能将她轻易卷入。

谢淮:“他想讨一封圣旨,但父皇没允,其实除了这条路……罢了,你还是出京避一避吧,若是得遇良人……”

后头的话他再说不下去,梗在喉头里,几次上下也难以真个说出来。

赵渝咬唇:“还有一条路,我嫁与你。”

谢淮猛然抬头,不敢置信,他呆愣愣地看着赵渝,一时忘了反应。

赵渝也矮下身,她持着伞遮住两人,一手托腮看着谢淮,重复道:“我说,我嫁与你。”

“!”

谢淮向前倾来,望进她星眸中:“我心悦你,真的。”

赵渝勾了勾嘴角,歪了歪头:“或许你的心分作了两半,只有一半心悦我呢。”

“……”

谢淮按按心口:“可只有一颗心呢。”

赵渝捂嘴偷笑两声,拍了拍他肩膀,将伞向前递去。

“给你,快回去吧。”

谢淮接过伞,却是打在她头顶,他站起身,向她伸出手,赵渝搭上他的手,却被他猝不及防之下拉入怀中,谢淮紧紧抱住她,轻笑一声:“我只有一双眼睛看着你,也只有一颗心砰砰直跳。”

赵渝锤了锤他,羞红一片。

“还有,灯会那日开始,我是跟着你的。”

不是谢津。

赵渝恍然想起那日,她慌张不已,一心想寻母亲,于是她开口再次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找小鱼呢。”

他笑着说,确实有一条通红明亮的鱼从冰河里跃出,转眼落入他心。他的眼中是静静流淌的河水,盛着那尾红鱼的倒影。

次日大早上,常青安带着赵渝再次离京,随行另有护卫二十人,赵在凌也一起同行,春兰手持戒尺,春菊手捧剑匣,肃然侍卫于旁。

车马碌碌而行,这次出行颇为随意,常青安也不拘着赵渝,她便牵来一匹枣红色马,执意驾马而行,她坐稳于马上,用力拽着缰绳,赵在凌挨着她,时刻注意着。

“驾——”

不再是慢腾腾地走着,马蹄越来越快,小跑起来,赵渝深呼吸几次,压下涌上来的害怕,收紧了手,眼睛一眨不眨地正视前方,她再也没掉下去过。

这次他们不急着赶路,便沿路休息,路过小村,麦田新芽,田野之上传来的风中夹着浅浅的芳香,货郎挑着担子穿行,自由而散漫,小城中摊贩分列两旁,木簪钗环铺于匣内,人马来往,热闹祥和。

偶尔休整时赵渝还会跟着赵在凌去往铺子中,亲自检查一番,她面覆薄纱,婉约大方,查账排货皆不在话下,更清点库存,想些点子出掉挤压的陈货。

常青安不管他们,每每端坐于茶楼雅座中,听着底下朗朗的说书声,惊堂木落下,语调刻意压低,引起一众哗然,而后便是雷鸣掌声。

她看着街道上众生百态,又闻人间悲欢,真假掺半,皆是人生,是她未曾经历的古老而普通的生活,日升月落,吐息不止。

“夫人。”

“已至漳州。”

她走下马车,学堂大门敞开,于长长游廊上侧耳细听堂内声声诵读,夫子不拘性别,其内更有女夫子数名,皆是心性坚定之人。

人能弘道,非道弘人。[1]

常青安立于廊下,听了半晌,夫子若有所觉,向她投来一瞥,而后脸色一变,就要起身见礼,她摇摇头,再次行远。

赵在凌早已去了学堂管事堂内,要查看这段时日学堂情况,以免有人欺上瞒下,行些小人之事,若发现为人不端之人,则要立即赶出学堂。

赵渝安静地跟着常青安,她觉得今日的母亲格外沉默,明明学堂一切都好,女学生也占了大半,可是为什么呢。

“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2]”

她忽然开口,登上学堂二层,凭栏远眺,天下之大,竟一眼望不尽,而这天下又如此之小,在于这小小学堂内。

李唤风前来拜见:“多日未见,问夫人安。”

常青安回礼:“一切安好。”

待到一日下学,赵在凌召集众人,于院中开会:“今日此来,无非探望,现将诸事公布,权当做个交代,凡有所思,大可直言。”

李唤风身为名义院长,当先发言。

“长春学堂招收学子合计三百人,女子一百六十,随附男子一百四十,夫子共有十五人。”

“设立古学两节,礼艺一节,共议一节。”

“笔墨贵重,改用炭笔,一文一支。”

“……”

而后夫子们接连汇报各自负责的学子的情况:“春一堂,学子若干,学至论语为政,功课不落,尽数收取。”

“……”

常青安一一听过,观他们眉目清正,不是糊弄了事之人:“子以四教:文、行、忠、信;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文以知书,而后明理,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3]”

“诸位所行,皆为大德,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4]”

她站起身向众人深深行礼:“愿共济此学,青安拜谢。”

作者有话说:

[1]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出自《论语》

[2]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出自《论语》

[3]子以四教:文、行、忠、信/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出自《论语》

[4]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出自《论语》

第47章

◎其言也讱◎

漳州于灾后缓慢复苏, 一切都走上正轨,学子们方才入学不过月余,尚不能瞧出什么来, 常青安完善了招收夫子的要求,而后又定下了一月一考校的范围,日后成绩登册送往赵府, 由她亲自过目, 不允许私收贿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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