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把她当妹妹，她似乎也没把他当过哥哥，每次见他，要么躲着要么低着头，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他说什么，对方都总是害怕地附和，眼里却满是不服气。

就如上次，因为他觉得她不该陷害江稚鱼，觉得她做错了，她就离家出走，跟司恒遇搞出那档子事，逼着人家娶他，迫不及待嫁进司家，好像他们江家做了什么苛待她的事一样。

如今，她也满脑子都是她的恒遇哥哥，对江家的处境毫不关心，对他们的担忧与庇护不屑一顾。

第433章 替身

江砚深眉头紧皱，看了她几秒，移开视线，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样子。

江砚霖倒是没有江砚深那般，但说对这个妹妹有多好，也谈不上，该送礼物送礼物，该照顾照顾，毕竟是他唯一的妹妹，但要说发自内心的宠爱，他似乎也没有，忙起来的时候，甚至都忘记自己还有个妹妹。

见她祈求，江砚霖微微蹙眉，想说什么，最后动了动嘴，还是没说。

于溪常年见不到女儿，还记着上次因为几句话惹恼了她不辞而别，如今看她哭，也只能按耐下拒绝的话，握住江路铭的胳膊，“算了，既然他要解释，那我们就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站在这里让人围观也不是个事。”

江路铭脸上依旧冷沉，但对夫人的话还是乖乖听了，冲着司恒遇哼了一声，“带路。”

司恒遇面色不卑不亢，伸出手，“请。”

三楼的包厢。

“秦璟上将，我已经说了，这些人任你处置，秦璟上将难道还有窥探别人家隐私的癖好，我们现在要谈论两家私事，您跟进来，是不是不合适？”

司恒遇冷着脸堵在门口，门外站着的，赫然是秦璟。

江砚深转身，目光沉沉落在司恒遇身上，眯眼，“这是我的客人。”

司恒遇眉头一紧。

江砚深和秦璟不是传言不和吗？怎么还客人？

秦璟眼神都没给他一个，手轻轻抬起，并不碰他，却有凌厉的风逼他后退，嗓音慵懒而不屑，“挡路了。”

司恒遇握了握拳头，转身跟着进去。

“伯父伯母，我的确喜欢过小鱼，但我们并没有不正当关系，也从未交往过，她从荒芜星回来后，我也只见过她一次。”

“后来听说她从荒芜星回来后和江姨闹掰了，又从江家庄园搬了出去，我担心她一个人生活不下去，就派了人去保护她。”

司恒遇眉眼微低，不复之前的高冷，“屈尊降贵”地解释着，说话时又看了眼被于溪拉着的“江晴媛”，似乎在向她解释，生怕她误会。

叶语第一次看到司恒遇这样的表情，他对她是温柔的，但那种温柔总带着一种说不清的疏离感，后来她才知道，因为她是替身。

他在其他人面前是高傲冷漠的，毕竟他是司家唯一的继承人，联盟长老的亲儿子，帝国王后的亲弟弟，身份尊贵。

她仰望他。

爱慕他。

她一直以为他会是高高在上的，谁知道，他在江家面前，竟然也要低头。

如果今天联盟和帝国没有被裁决，司家没有被牵扯，他也许依旧是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但如今，他低头了。

高高在上的人，低下了头颅，在她一个替身面前。

即使用的是别人的身份，叶语这一刻心中也达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滋味，这一刻，她无比羡慕江晴媛，即使司恒遇不爱她，但她有令人仰望的家世。

如今，这个家世是她的了。

叶语坐在沙发上，紧紧掐着手心，看着站在众人面前如被审判的罪人一般低头的人，眼神晦暗变换，忽然对跟着他回江家没有那么迫切了。

第434章 初遇

江家人对司恒遇的话都没什么波动，只有于溪拍了拍叶语的手，问道：“媛媛，你怎么看？”

叶语咬唇，对上司恒遇看过来的眼神，却突然闪躲开，似有挣扎，“我，我不知道……”

司恒遇眼神微滞，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毕竟之前，她明知自己喜欢的不是她，却拿小鱼和江姨威胁他，逼着他跟小鱼断开联系，跟她订婚，后来出了叶语的事，她歇斯底里，却也不肯放过他，逼着他立刻娶她。

如今他娶了她，也打算放下往事和她在一起了，她却好像又不愿意了。

司恒遇冷嘲一声，突然沉默了下来，凭空生出一种荒谬感，似乎他这一生，都是个笑话。

他和小鱼的相遇并不美好，他是受邀参加江家小公主生日宴的司家少爷，她却只是个江家佣人的女儿。

他觉得宴会吵闹，跑到江家庄园后面去躲清净，在草丛后面，遇到了瘦瘦小小的她，见到自己，她像只受了惊的兔子，瞪大眼睛，拔腿就跑，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他顿时恼怒，跟在她身后追到了昏暗杂乱的佣人楼。

他躲在外面，看到她被一个女人提着衣领摔出来，拳打脚踢，怒骂她痴心妄想，是个小偷，听对话，似乎是因为她碰了什么礼物。

地上的女孩本就瘦弱，蜷缩在一起抱着头，哭喊着“妈妈”，说着什么“不知道那不是给她的”，嘶哑着稚嫩微弱的声音，说自己错了，再也不乱碰东西了，那个女人又冷着脸怒骂她。

通过对话，他大致明白了，这个女人是江家的佣人，她为江家小公主，也就是江晴媛准备了一份礼物，放在桌子上，被那个小女孩拿了。

地上那女孩是她女儿，令人惊讶的是，那天也是她的生日。

她看到桌子上放着精美包装好的礼物，以为是自己妈妈给她的，惊喜地去摸，被女人逮个正着，才有了这一出。

司恒遇那时和江晴媛还是很好的玩伴，私心里，他觉得她动了好朋友的礼物并不对，但想着那天也是她的生日，看她被打成那样，于心不忍，便趁女人离开后，拉着她跑到了草丛后面。

在她又惊又怕的眼神下，他将自己拿到后面玩的小机甲，塞给了她。

他听到自己磕磕绊绊地对她说了“生日快乐”，于是，收获了一个惊喜的眼神，像是夜空中突然被点亮的星星，迷茫了人的双眼。

后来，他总是拿着小东西来江家找她，他偷溜到庄园后面，和她躲在那个草丛角落，他教她怎么玩机甲，她也一点点对他敞开心扉，崇拜的眼神代替了那些惊慌害怕。

再后来，他们上了同一所初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成了自己身后的小尾巴，对他越来越信任，越来越黏着他，总是用那种仰望又崇拜的眼神喊他阿遇哥哥。

他原本觉得很开心，但周围的人却开始用异样的眼神看他们，调侃她喜欢自己，说他惹了朵烂桃花，小穷鬼，甚至有人用那种古早的侮辱人的词汇说她是他的童养媳。

第435章 想当江小姐

日复一日，处在自尊心最强时期的他，受不了那些眼神，开始慢慢疏远她，躲着她，周围的人见他不再理她，侮辱的话语化为实质的伤害，开始欺负她，霸凌她。

他最开始会去帮她斥责那些人，但每一次的帮忙都换来更多的调侃，他也开始回避那双眼睛一次次期待的求救。

他的冷漠助长了其他人的气焰，渐渐的，她便成了众人口中，痴心妄想，不知廉耻，脸皮厚的舔狗。

他心中羞恼、心疼、愧疚、心虚……交杂出的心理，让他再也不敢直视那双清澈漂亮的眼睛。

但她从没怪过自己，即使他身边的人再怎么恶语相向，她还是坚定地跟在他身后，像只甩不掉的小尾巴，总是递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期冀地望着自己，甜甜地喊着阿遇哥哥。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她到了服役年龄，去了荒芜星。

身后少了那条小尾巴，他开始对一切都提不起劲，成长也让他明白了自己当初的懦弱与退缩是多么可笑与错误，他后悔了，那些见不到她的慌乱一次次提醒着自己，他喜欢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