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欺负的有点过了。

叶宣城的良心痛了一秒, “我是问你, 他的实力怎么样？”

这次知白听清楚了，他认真思考了片刻, 回道：“如果不受腺体限制, 我应该不会输给他，但我现在还做不到完全压制腺体里的蛟龙基因，和叶家人交手发挥不了100%的实力。”

闻言, 叶宣城陷入了沉思, 食指轻轻敲着方向盘。

这么说的话，前世知白是怎么从二爷爷手上逃走, 又重伤二爷爷的呢？

前世, 知白从第一实验室杀出去的时候，他已经失去记忆, 被叶铭以疗养为名变相圈禁在郊区的疗养院里。对那场战斗的很多细节，叶宣城并不清楚, 但从前世二爷爷的死进行反推，十有八九当时知白逃离的时候两人交过手，并且两败俱伤。知白逃回深海养了三年伤，叶晚风则是因为叶奇流的死，大受刺激，没有熬过去。

可按理那个时候的知白，先是被叶老爷子重伤，又在展览厅痛苦屈辱的折磨了三个月，重伤濒死又受到腺体的压制，他拿什么跟实力更近一步的叶晚风斗？

除非……

叶宣城敲着方向盘的手指一顿，抬眸看向知白：“你说，以我们俩100%的匹配度，你的种族天赋再加上我的庞大精神力，能不能让你在短时间内伤势痊愈，并且摆脱人造腺体的钳制？”

“嗡……”

知白的脑子里像是一颗炸/弹轰然炸开，他无法理解的悲伤、痛苦、害怕等情绪同时交织在他的心里，他又想起了那个梦。

无数星辰碎裂，大部分力量用来抵抗外面的精神攻击，少部分化作星光一点一点融入他的身体，修复治愈着他千疮百孔的识海，在少年最后俯身吻上他时，一颗星辰在他的识海中悄然凝聚，微弱的星光照亮了幽寂的海洋……

那不是梦，是叶宣城牺牲自己，救了他。

知白呆呆地看着叶宣城，眼眶渐红，泪水簌然直直的掉了下来。

“我的天……”叶宣城慌了，他的确是抱着试探的意思，想看看知白能不能从本能那边把记忆找回来，没想到他竟然哭了。叶宣城扔了烟，连忙靠过去将知白揽进怀里，低声道，“怎么了这是？别哭啊……我以前真欺负你了，我有那么渣吗……”

知白哽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将脑袋靠在叶宣城的肩膀上，一句话不说，哭的无声无息。很快，叶宣城感觉自己肩膀那块的衣服湿了，像是被什么水给浸透了。

得，又弄湿我一件衣服……叶宣城也不明白他脑子里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主要是他这会儿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嘲讽拉仇恨，把人气得半死不活他会，但怎么安慰人他是真不会。尤其，知白对他而言……太特殊了。

努力回想着从姑姑那边偶尔看到过的狗血剧，叶宣城尽量让自己语气温柔下来，低声哄道：“你是想起什么了吗？难受就别想了，我来想，我会努力都记起来……嘶——”

叶宣城还没说完，脖子上就陡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被野兽张口狠狠咬住了喉结，血腥味弥漫。

咽喉——这是人最脆弱的地方，叶宣城脊背绷紧，第一时间压下了攻击本能，强迫自己放松下来，掌心落在知白的后背，一下一下的安抚着，将对方不断颤抖的身体缓缓抱得更紧，声音低沉暗哑，“别想了，乖，都交给我……”

知白没有说话，也没有松开牙关，只是双手死死攥紧叶宣城的衣角。

叶宣城干脆抱着知白去了更加宽敞舒适的后座，将知白整个人都抱在怀里，继续轻顺着知白的后背，声音温柔：“你已经很棒了，让我顺利重生改变了命运，所以别哭了好不好……”

他知道知白现在的脑子不清醒，很可能清醒过来又会忘了现在的事，但他还是想说。

“对不起，让你找了我那么久。”

他记得小知白那声委屈的控诉，完全不敢想前世他失去记忆后，知白养好伤从海里出来是怎么找到他的，在亲眼看到他死后又发生了什么，而为了让他重生知白又付出了什么代价，才会变成现在这样记忆混乱，只能靠本能亲近着他。

两人都没再说什么，连空气的流动都仿佛缓慢了下来。

“坏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知白不知是不是累了，终于缓缓松开口，“大坏蛋。”

叶宣城低下头，无奈哄道：“好，是我不对，我是坏蛋，我不该那么没用失去记忆。”

知白揽住叶宣城的脖子，红色的眼睛还是雾蒙蒙的，他仰头吻在叶宣城的喉结上，声音含混：“你们叶家人都是坏蛋……”

叶宣城的眼睛遽然睁大，车内微苦的雪茄香味轰然炸裂，他抱着知白的手控制不住颤抖，仰头看着车顶无奈，在心中叹气，“我真不想再打抑制剂了啊，你这家伙……到底谁才是坏蛋。”

知白像小兽一样伸出舌头，轻轻舔舐着那渗出血的牙印，含糊含糊嘟嚷抱怨，“大坏蛋，突然出现，突然消失，怎么找都找不到。星星也越来越暗……后来还碎了……”

抱怨声越来越小，没一会儿知白就趴在叶宣城怀里睡着了。

垂眸看着怀里熟睡的知白，叶宣城不自觉伸手想去摸他的脸，抬手才发现手腕又被那两根触手缠住了，像是怕他再次失踪，两根触手化作锁链将他牢牢锁在身边。

叶宣城抬起手，低下头，轻轻吻了下那两根触手。

温热的唇瓣落在冰冷的触手上，两根触手抖了抖，咻地一下想往回缩，却被叶宣城反手抓住。

他笑了下，再次落下一个吻，“嘘，别告诉他……”

……

这是他最喜欢的味道，带着松露的香气，又夹着花朵的芬芳……是黑的信息素味道。还有这温暖的体温和沉稳的心跳，是黑的怀抱。真好，他回来了……

知白刷地一下睁开眼，脑中闪过几个片段画面，令他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知白下意识想起来，结果就发现自己竟然真躺在叶宣城的怀里，少年搂着他的腰，正睡的很沉，而自己的两根触手又跟昨晚一样，不知羞耻的又缠在了叶宣城的手腕上。

犹豫了一下，知白没有起来，而是重新将头靠在叶宣城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望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只觉得很安心。

太阳一点点西沉，路灯接连亮起，暖色的灯光照在知白那精致的面容上，红宝石般的眼睛眼眨了眨，知白这才意识到，天黑了。他转头去看叶宣城，细细描绘着他的五官，随后目光很快就注意到了喉结上的牙印。

知白：“！！！”

这是他咬的？！

知白很不想承认，但脑中快速闪过的几个片段画面又不给他任何逃避的机会，他急忙避开视线，耳朵一点点红了起来。

一束路灯的光刚好照在叶宣城的眼睛上，他微微蹙眉，不高兴的缓缓睁开眼，视线还未清晰，就感受到怀里瞬间一空。等视野清晰，叶宣城就看到躲在前排座椅后面，蜷缩成一团的知白。

叶宣城瞥了眼后视镜，透过镜子能清晰看到知白那红得快渗出血的耳尖，他无奈抹了把脸，声音懒洋洋的，“你果然又忘了，不过没事，我有证据。”

证据？知白下意识探出脑袋，就见叶宣城指了指自己喉结上的牙印，对他挑了下眉，“喏，你咬的，别想狡辩啊。”

知白：“……”

这人怎么这样！！！

“身为执事，蓄意攻击伤害主人，还胆大妄为在主人身上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迹……”叶宣城单手直着头，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致的问道，“知道按照规矩你会被怎么责罚吗？”

“……”

知白觉得记忆片段里那个温柔的叶宣城和眼前这个叶宣城肯定不是一个人！

知白红着脸，深吸一口气，硬气道：“不、不知道。”

叶宣城看着他不说话，神情看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