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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品当然都在玻璃展柜里,迎门是一个清代女性戴的宝石冠帽,金丝掐成的凤凰配上珍珠,红绿宝石,点脆深蓝,而这东西,哪怕历史时代不同,女孩子都会一眼就喜欢上的,冰雁猛点头:“阿嫂,这个可真好看!”
是男人,就喜欢看女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钱飞龙颇得意:“这个叫五凤钿,据说是清朝皇后在祭天时才能戴的,我家有三副。”
这于苏琳琅来说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一个个看展柜,有玉质的如意,凤钗,琳琅满目的。
钱飞龙指一只巴掌大的,圆圆的珠宝花,说:“这个叫金嵌珍珠宝石帽花,是清朝太后的冠帽上的,它不但华丽珍贵,历史价值也非常高。”
又指一只蓝点翠,珍珠点缀的冠帽:“这个据说是明代的,也是皇后所佩。”
看这种展品,头一两个觉得新鲜,后面就有点麻木了,不是不珍贵,而是珍贵的东西太多,看不过来了,人就麻木了。
一看满屋子基本都是头饰与玉器,苏琳琅明白了:“你家应该还有很多与之搭配的服饰和如意,茶壶,花瓶,在别的展室里吧。”
又问:“方便我看看吗?”
钱家太爷爷是个很精明的人。
因为强盗抢东西也要有眼力见儿,有些人抢一些又粗又笨的大家伙,不值钱吧,还死沉死沉的,但他爷爷抢的这些在古代叫细软,东西小,但都特别值钱。
这才是头面首饰,肯定还有各种精美的服饰和摆饰被单独陈列的。
钱飞龙笑着点头,算是承认了,又两手插兜,笑问:“有苏小姐喜欢的吗?”
苏琳琅也笑:“如果我有喜欢的呢,难道钱中校要送我?”
冰雁真以为这东西是可以送的,她看上一只扁方簪子,是金子做的,上面总共雕了五个玩耍的小娃娃,特别可爱。
她喜欢那个,就说:“阿嫂,那个好看。”
钱飞龙拿着一串钥匙,翻钥匙,说:“既你们喜欢这个,我把它送给你们好了。”
但他才要开玻璃门,苏琳琅说:“慢着。”
她又说:“钱中校,捡了东西要归还主人是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你不但不把东西归还主人,还要送给我,不大好吧。”
钱飞龙回头,倨高临下,笑的像只狈:“苏小姐,我刚才跟你家孩子说了,孩子捡了东西才归还,成人的世界讲丛林法则,谁武力更强,财富就属于谁,明白吗?”
又指自己的鼻子:“你强,你就可以来抢,别跟孩子哭糖一样,在这儿理论,成人世界不相信眼泪的。”
所谓丛林法则,强盗逻辑,就是大英人发家的真经了。
钱飞龙虽然外表还是华人,但内里已经彻底西化了,他和他爹,整个钱家所信奉的,是强盗有理,强盗逻辑。
所以他太爷爷从皇宫里直接往外搬东西,还设展馆陈列着,非但没有归还的心思,而且还为能抢到东西而洋洋自得。
他们很骄傲,很自豪,因为他们觉得强者就该拥有一切,弱者就该被鱼肉。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家会允许Gonda以枪毙狗狗做为要挟,去赚她的一万块。
小Gonda还不过个孩子,还有良心,而钱家,以及在大英的,Gonda的爷爷要教育他的,就是泯灭良心,去做强盗。
钱飞龙,这位大英的军人,刚刚才因为母亲的死而博得了一点苏琳琅的同情,但在此刻她的怜悯当然无存了。
空气里满是火药味道,两个大人,或者说军人剑拔弩张,冰雁紧紧牵着阿嫂的手,屏着故意。
终于,苏琳琅说:“你要送我东西肯定有原因,说吧,什么条件。”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要知道,这地下室里都是钱爵爷的私藏品,也是钱家的镇家之宝,贺朴廷都没进来过,当然轻易不会给外人看,更别提送了。
钱飞龙不但放她进来了,还说要送她一样东西,当然有原因。
她大概猜的到,先礼后兵,她要收了东西,就等于接受梁松重回尖沙咀继续收保护费,欺负站街女和商户们,陆六爷也卷铺盖滚蛋。
她要不接受,俩家哪怕面上笑嘻嘻,当开始打架分胜负时,就该结仇了。
因为豪门之间的商业关系和商业利益是很复杂的。
贺氏海运一年有几十亿的流水额,全是通过黑马银行在走,一旦贺家忍痛,真要跟钱家翻脸,大动干戈换银行,贺家不好过,钱家会更难过。
还有,贺家在中环的那个宅院,贺氏规划要盖高层,钱爵爷早瞄好了,想把商铺全部买下来,开一家大型拍卖行,也得和和气气的商量价格。
所以他们两家翻脸,谁都不好过。
贺致寰和贺朴廷由着她闹,其实也担了很大的风险,因为只要她输了,他们也要赔钱。
钱飞龙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看苏琳琅,说:“随便你选一样东西,什么都行,拿东西走人,然后,我自会通知人把陆六指打成残废,让他滚蛋,再让梁松重回尖沙咀。”
又摊手,也算摊牌了,说:“其实我希望你不要接受东西,你是个大陆人,哪怕是女孩子,你故意撞烂我的车,你就不可原谅。再说了,朴廷是被你控制了吧,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是不会坐视你把他当做傀儡,玩弄他的。”
苏琳琅又明白了,想送一样古玩消弭事情,想和平的是他爹,钱爵爷。
但钱飞龙更想跟她打架,核平她。
用拳头让她闭嘴,认输,乖乖退出尖沙咀。
他的理由还很正当,说自己是为了拯救贺朴廷。
苏琳琅突然就笑了。
她已经看完所有的藏品了,也准备要走了,拉起冰雁出门,她先说:“钱中校可真是好一套丛林法则,所以尖沙咀的普通人就应该被社团鱼肉,欺负,女孩子就应该被斧头帮的人随意强暴,逼迫卖淫,是吧?”
不知道钱飞龙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他说:“港府遍地社团,斧头帮算文明的,他们至少不欺负老人孩子,还会保护站街女们,让她们不至于被无赖白螵,难道不好?”
苏琳琅认为的强盗,他认为是丛林法则。
苏琳琅认为的社团,他也称作保护,这就没法谈,只能用拳头说话了。
苏琳琅出门,再回头,又说:“绑架过我丈夫的张华强,他的枪支可是你们大英的武器,他,是我们大陆公安枪毙的,不是你们大英,也不是你这位伟大而高尚的军人。想像1900年向北平出兵的联合国军一样,来拯救我丈夫吗,可以啊,来吧,你打得过我再说。”
说完,她把冰雁抱了起来,大步出地下室,拾级上楼,离开。
独留钱飞龙站在原地,发愣。
话说,钱飞龙并不知道苏琳琅和贺朴廷的婚姻关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但贺朴廷在大英留学的时候,谈过的那个女孩是个白人,白人富家千金,虽然不够热辣性感,但女孩的性格特别温柔,一看婚后就会是个听话乖巧的贤妻。
相比之下苏琳琅非但不温柔,简直了,顶着一张还有babe face的脸,她强硬而彪悍,都不是老虎能形容的,她就像一架迅猛而强大的歼机一样,叫人窒息。
再加上钱飞龙先入为主,认定苏琳琅是个女特工,就自发的认为她是PLA派到贺家的了。
他还阴谋论,认为苏琳琅代表PLA控制了贺朴廷,继而控制了整个贺家,想要搞乱港府。
他恨大陆人,他不要回归。
所以他要收拾苏琳琅,不单单是为了斧头帮,还是为了贺朴廷,他想把贺朴廷从她手中解救出来,拉回挺英的阵营中。
他当兵多年,一直在加勒比海,也就逢年过节,休假时才会回港,最近也才刚刚退役,对港府的很多事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