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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没想火葬场啊[快穿](201)

作者:Alohomora 阅读记录


小傻子摸摸那块石佩,眼睛就弯了,慢慢屈起手指,拢住那块石佩,在脸上宝贝似的贴了贴。

石佩虽然粗糙,在灯下的影子却也还算朴拙灵动,芝兰玉树,亭亭而立。

燕玉尘将它举在手里,对着光玩影子,乌润眼眸烧得漉湿,脸上总算有了血色,不再煞白,叫高热烘得通红。

南流景收回视线,不再管他。

仙力对仙体效用斐然,对凡人也同样能活死人、肉白骨,偏偏燕玉尘两种都不算。

燕玉尘是个用来承装残魄的容器。

非仙非凡,连法宝也算不上,存在的意义,也无非是供养那一道损伤过重的仙魄。

对一个容器,仙力只能慢慢起效,没法立竿见影,更没法扭转乾坤。

南流景任他自得其乐,随手捡了卷书,去灯下看。

说是翻书,心神也静不下来。南流景心不在焉翻页,忍不住斟酌,还是该去洛泽的庙宇里知会一声。

只是条水渠,应当也不碍什么大事,不至于坏了香火。

……这样思索一阵,他的袍袖又被轻轻牵动。

南流景已很熟悉这力道,放下书,低头看见不知何时挪过来的小傻子。

燕玉尘捏着那块石佩,微微踮脚,举起胳膊,朝南流景的方向递。

南流景愣怔了下,总算明白他的意思:“给我?”

燕玉尘满心高兴地望着他。

南流景蹙眉,微垂了视线,看着这不晓事的残魄。

仙人要这东西有什么用。

兰衣玉佩,灵器法宝,勉强还有一二用处,这石头做的假东西,土地城隍也不屑要。

南流景自然更用不着,拒绝的话已到嘴边,对上那双乌润的眼睛,莫名没能说得出。

……罢了。

只当是为了护养这残魄。

来日等燕玉尘忘得差不多,到时再扔,也不会碍着什么事。

南流景收下石佩,随手放入袖中,哄了他几句。

小傻子高兴得眼睛晶亮,学着白天那小鸟扑腾胳膊,飞不起来,却也因为有仙力庇佑,蹦得比平时高了些。

燕玉尘这时已九岁,因为长得比别人慢,仍是六七岁的模样,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笑眼弯弯,倒真有几分像天上的仙童。

也怪不得那些凡人农户,不由分说认定了这是小神仙。

南流景看了他一阵,倒也有些好笑,以仙力化出几只小白鸟陪他玩,放下书起了身:“我出去一趟,不要乱跑。”

燕玉尘一向听话,乖乖点头,抱着小白鸟蹬蹬跑着送大国师出门,果然不乱跑,只探出半个脑袋往外看。

南流景莫名心软,随手揉了下他的额顶,施展纵地金光,往洛泽的庙宇去了。

……

那天夜里,就是这样,也并没发生什么更特殊的事。

南流景去了洛泽的庙宇,没能找到人,倒也并不觉得奇怪——洛泽的魂魄已寻回十之八、九,轻易不会再散,不非得时时刻刻都在那泥塑木雕里闷着。

不如说,没能找到洛泽,没解释成水渠这回事,他反而不知不觉松了口气。

虽然不屑一顾,但连南流景也不曾想到,那水渠竟确实有用。

后来路过,田里光景确实不同,本地土地还来庙里拜谢,只道多亏洛上仙,今年这地方能有收成了。

这话确有偏差,但南流景也不会特地纠正——在那时的他看来,燕玉尘是洛泽的一道残魄,燕玉尘做的事,记在洛泽身上,本就没什么不对。

可这念头不知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变得和过去不同。

为何不同,哪里不同,他不清楚。

南流景看着那块滚落床榻的石佩。

燕玉尘握不住它,那只手全不受力,手指颓软冰冷,稍一牵扯,整个人便跟着无声摔坠。

南流景接住他,留在十九岁的少年皇帝靠在他肩头,不会动也不会醒,胸口静寂,轻得像是片芦苇。

“玉尘。”南流景说,“残魄已取,我和洛泽要走了,我们成我们的仙,你做你的人。”

南流景对他说:“以后不会再疼了。你去做人,无病无灾,寿终正寝。”

南流景凝聚仙力,汇入燕玉尘的泥丸宫,迫使这具身体微微张口,他手中多出个玉杯,灵气化水,将一枚还魂丹溶进去。

燕玉尘吞不下这东西。

南流景蹙紧眉,将剩下的大半盏灵药放在一旁,又回到桌前,取出古籍翻阅。

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想不通——就像三年前,他也想不通,燕玉尘怎么会魂飞魄散。

系统也翻到了这部分剧情,和庄忱一起飘在房梁上看:“宿主,三年前那次,南流景是想送燕玉尘去转世。”

在不死不灭的仙人看来,这一世活得不怎么好,转世投胎重来,也没什么奇怪。

那时的南流景觉得,燕玉尘这样混沌懵懂、浑浑噩噩地活着,还不如将残魄取出后,神魂转世重活一次。

重活一次,开灵智通心窍,不再当假玉顽石。

庄忱倒也大致能理解这个思路,接过剧本,翻了翻:“那他怎么又开始招魂?”

这招魂咒的法力还不弱,他们暂时不得不待在这,想去厨房散散步都不行。

系统也不清楚:“是不是他又喜欢石头了?”

南流景过去是不喜欢石头的。

那块石佩,其实也没跟着他太久。

这东西太不起眼,不知被南流景随手抛在了哪个角落。后来又被洒扫收拾的宫人归拢成无用之物,与灰尘秽杂混在一处,等着扔出门。

叫小傻子看见,小心翼翼捧回来洗干净,打了络子戴回身上

燕玉尘很会做这些无用之事,做饭,捣药,编绳结打络子……拿几块木头,摸索着拼出陪自己玩的小木头人。

在南流景看来,燕玉尘做的那些事不仅无用,且不入流。无非是因为这残魄天生不开窍,有用的一个也学不会,才会沉迷这些杂事。

否则怎么会教了十年的仙术,除了引水生火这种最入门的技巧,居然就只学会了一个隐匿踪迹的障眼法。

学会了障眼法,还是因为小傻子做了小皇帝,偶尔太闷了,想不被人发觉,悄悄溜出宫玩。

南流景知道他出宫,也以神念追踪过几次,见燕玉尘并不走远,只是在京郊徘徊,也就从不曾多管。

……燕玉尘死后,南流景去那地方看过。

没什么特殊的,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间小镇。

街上店铺倒是很热闹,有人蒸包子,有人酿酒,有木匠招揽生意,有手艺人在街边打络子做绒花,药铺在招新伙计。

“认得,认得!”那手艺人一见南流景手中石佩,立刻认出来,“这小仙娃娃哪去了?大伙还找他,多少天没吃过好包子了!他那手艺,真是……”

自然认得,寻常哪有人宝贝一块假玉佩,又是小心打磨、又是添络子点缀,弄得比真玉佩还好看。

小镇上人人认得燕玉尘,当他是哪家名山洞府跑出来,来人间玩的神仙娃娃。

燕玉尘把石佩弄得漂漂亮亮,小心保护,贴身戴着。

一直戴到了死的那天。

……

燕玉尘死的那天,坠在阶下,摔进遍地金光。

南流景将他从尘埃里捧起来。

他看见燕玉尘胸口的箭伤,一箭穿心,鲜血淋漓,看见一路爬行磨破的手肘掌心,看见韶秀却苍白的面庞上和着血的尘土。

也看见这块染血的石佩。

络子打得很漂亮,因为常年佩戴,粗糙的石质也变得光滑,居然真隐隐有了几分玉色。

“玉尘。”南流景低声唤他,“醒过来,不要闹了。”

小皇帝闭着眼,软软躺在摄政王怀里,胸口不动,乖巧得如同死物。

南流景不信他神魂俱散,将仙力凝聚,注入他的泥丸宫,涓涓仙力却如石沉大海。南流景以仙术驱他睁眼,涣散的漆黑瞳孔映不出人影,像面劣质的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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