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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光(24)

作者:天谢 阅读记录


“梁先生既然已经有了固定男友,就别再这么捉弄我,以免引人误会。再说,我对梁先生也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没有意思?”梁度嘲道,“你对我‘不能说的感情’,不是都已经紧张到藏不住了?现在我要你不必再藏,大大方方说出口,你倒开始一本正经起来。

“所以要么是你仍在对我欲擒故纵;要么是你当时为了某个目的才对我使美人计,如今目的达成,也就懒得应付了。

“我原以为你是想搭上我这条线,谋求进入拟世界。如今看来,你完全有能力自己获取登陆环,那么当时勾引我的动机就更可疑了……你是在掩盖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吗?

“这个秘密如果被我知晓,会给你带来糟糕的后果吗?有多糟糕……灭顶之灾?”

乔楚辛不动声色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梁度此人,有着强大的身手与极其敏锐的洞察力,更兼心思深沉、态度暧昧,喜怒嗔厌都是笑,叫人摸不清真假与深浅,实在是个难缠的对手。

即使现在要并肩作战了,他也很难对身为指挥官的梁度付出信任,这对团队而言绝非好事。如果单纯只是同僚倒也还好,麻烦的是,对方似乎对他生出了某种不健康的兴趣。更麻烦的是,他还真和对方有过那么一些不清不楚,无论拿喝酒还是中邪做借口都洗不白。

乔楚辛默默咬牙,说道:“方才听给我发放登陆环账号的人说,梁指挥官很忌讳团队成员之间有私情上的牵扯,想必自己也会以身作则,否则如何管理团队?”

“这你倒是提醒了我,”梁度微笑,“鉴于你和雷魄的不正当关系,如果不及时处理清楚,恐怕连他也不能留。”

我和雷魄铁打的哥们儿,怎么就不正当关系了!合着你手伸这么长,连队员交朋友都管?乔楚辛老大不高兴,没好声气地怼了句:“我觉得我和雷魄的关系,比和梁先生你的正当多了!要不,你走,他留下?”

谁知梁度不但没恼,反而发现了新角度似的,挑眉说道:“哦?那你说说咱们俩是什么关系,有多不正当?”

乔楚辛:“……”

乔楚辛:“因一方良心发现中止发生关系?”

梁度垂目,低低地笑出了声。

他伸出另一只手臂,把新队员圈禁在墙壁与他的胸膛之间,极轻地说道:“昨夜我梦见咱们俩打得你死我活。”

乔楚辛:我现在就想跟你打个你死我活。

“那是月光照耀下的一片吊钟花海,天际有极光闪烁,你在我身下憋红了眼睛。”

乔楚辛:这踏马是什么恶心人的场景!

“具体怎么打起来的,记不清了,但有个感觉记得很清楚——你一枪烧融了我的心脏。”

乔楚辛:所以在你梦里,我给自己那挂一身的肠子报了仇?

“我新生的心脏混入了从你身上抖落的一片花瓣。后来,我心里的花一动,就会想起你。再后来……不记得了。”

乔楚辛:“……梁先生,早点睡,多休息,少做梦。”

梁度反问:“你做过梦吗,那种令人分不清真实与虚幻的梦?梦中身临其境,梦醒后像碎裂一地的玻璃渣,拼都拼不起来。”

乔楚辛忽然想起了黑洞的天空、远处的尖塔、废墟的战场、雾气中的伪人军团,以及女战士手上的透明水母徽章。

他有些迷蒙,怔怔地看着梁度。

梁度抬手,指尖隔空轻抚他的眼睫,似触非触:“自从遇见你,我身边就开始出现诡异之事,什么都不对劲,似乎整个世界都出了问题……乔楚辛,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普普通通一个旧书店小老板……乔楚辛怔然想,可哪个旧书店小老板能像他这样不断开启世界线,不断在生与死之间摆荡?梦境与记忆碎片中的指挥官乔楚辛、视频里派出伪人追杀我的乔楚辛,是同一个人吗?是未知世界线的另一个“我”吗?如果是,“我”把我自己引入拟世界,目的又是什么?这个目的,是否与我记不起的那个使命有关?

乔楚辛脑中有太多太多疑问,目前却得不到任何解答,他仿佛置身迷雾的沼泽,四面八方都是绝路,唯有一线不知归途的希望,隐藏于无尽危机之中。

他化身万千。他孤立无援。

而此刻,另一个仿佛同样在迷雾中寻路的人问他:你做过分不清虚实的梦吗?

做过。乔楚辛梦见过山坡上一望无际的吊钟花海,风吹过,所有的小铃铛花瓣都在簌簌摇晃。他被一个看不清长相的人影扑倒在灌木丛中,四肢缠绕,胸膛贴着胸膛。

而梁度,梦见了他的梦。

他们之间,一定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联系……

恍惚间,乔楚辛感觉梁度的一只手从他的脸移到了大腿上。梁度一寸寸揉捏着他的右腿,有力的手指陷进皮肉里,声音低沉沙哑:“这几天,你有没有用到强效吗/啡针剂?”

没有。那个针剂箱子被我塞进简易衣柜的最下层,用来支撑已经严重变形的塑料杆了。乔楚辛下意识地摇头后,才惊觉按照“骨癌”设定,他是该点头的。

梁度皱眉:“你这人真是……太倔了!怎么,信不过给你开处方单的罗医生?你不知道他是骨科专家,还是说,对他有什么不同看法?”

乔楚辛右腿的皮肉被揉捏得发烫,酥麻感从尾椎骨往上蹿,像一小串一小串噼啪燃烧的电火花。

……真见鬼!他恼火而迷惑地想,上次也是这样,被半夜闯入的梁度摸到腰后的红痣,就过电般打颤,以至于接下来发生的那些事,他明明可以奋力抗击,身体却像熟悉且渴求着这份快/感一样,迅速沉沦。

他不是没有自制力,强大的精神韧度导致他的自制力超过世界上绝大多数人,但是到了梁度这里,规则崩塌,定律失效,整个世界都在钝化。

这太不正常了!

尽管处于迷思之中,乔楚辛依然能敏锐地洞察出梁度的话中之意——这是在刺探他。他知道那个网络热议的跳了楼的罗医生,但并不确定针剂箱子里处方单上署名的“Dr.罗”是否其人,如今梁度这么一问,他顿时反应过来,应该就是那个罗医生了。

怎么,怀疑罗医生的死与他有关?可那箱吗/啡针剂又不是他去诊所找罗医生开的,明明是梁度自己带过来的。

这个混蛋,居然还能一边摸他的大腿一边套他的话!乔楚辛霍然生出一股无名火,猛地攥住梁度的手腕,寒声道:“梁先生,你这是性质恶劣的办公室性骚扰,我记得员工手册里明令禁止这种行为,一旦发现,公司会严肃处理。”

梁度微怔,随即无声地笑了起来:“我不喜欢听你叫‘梁先生’。”

乔楚辛讽刺道:“那要我叫您什么,‘那个道德沦丧的法外之徒’吗?”

梁度不介意他嘴上的冒犯,脱口道:“叫梁哥。”

说完自己愣住了。“梁哥”两个字自然而然地从舌尖滑出来,仿佛不知听他叫过多少遍一样顺理成章。

梁度忽然想到,安聆也是叫他“梁哥”。从他们稍微有些交往之后,安聆就这么叫他,梁度一开始感觉听着不舒服,有种张冠李戴的荒谬感,可安聆始终坚持,床上一声声梁哥叫得尤其媚浪,后来正式成为恋人关系,他也就由着安聆随便叫了。

乔楚辛一怔,随后嘲道:“梁先生乃上流精英、业内俊杰,这一声我可高攀不起。”

“扯什么身份地位?”梁度说,“我比你大三岁,当得起。叫吧。”

乔楚辛就不叫,还试图推开他的胳膊往外溜。

梁度撑在墙上的一条手臂死拦住他,另一只手薅住他前额碎发,将他的后脑勺向后压在墙面,哂笑道:“想当着其他队员的面叫?”

乔楚辛无奈,敷衍而含糊地叫了声“梁哥”。

梁度不太满意地哼了一声,缓缓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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