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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古代沉浸式吃播(334)
作者:弥月织星 阅读记录
人但凡撒了一次谎,后续便需要用无数个谎去圆。
见沈姨母编得愈发驾轻就熟,宋辞也懒得拆穿。
曾经,宋家与沈家鲜有往来,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沈姨母随夫入京,也是宋辞离家投奔时方才知晓,期间没有透露给任何人。
另外她进京在前,宋家进京在后。还是二皇子为了对付她,给萧让尘添堵,特意去北境将他们搜罗起来带进京城……
所以,理论上讲他们根本不会知道彼此的存在,又怎会越过宋辞,两家交往甚密呢?
除非有一种可能……
二皇子府背后调查宋辞的身世,除了宋家之外,也一并将沈姨母牵扯了进来。
或威逼,或利诱,让姨夫和表哥们欣然听命,站在与她对立的一方。
正是因为早猜想到了这一环,所以适才沈姨母提到疫病,宋辞才会那么紧张。
毕竟,天灾和人祸……那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
“没有,姨母谬赞了。”宋辞表面不动声色,微笑道:“都是普通老百姓,有柔软善良的一面,肯定就会有自私自利的另一面。谈不上是多好的人,尽量做到问心无愧吧。”
沈姨母发自内心夸赞道:“你不必如此过谦,现在整个西丘谁人不知祈宁公主?民间都赞你是仙人转世,菩萨下凡呢!”
“太夸张了!”宋辞哭笑不得:“我只是出于本心,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
“记得母亲在世时常与我说,在保护好自己之余,若仍有能力,尽可能的去帮一帮身边人,一求心安,二求福报,三为自己留条后路,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不遭难。”
她提起沈之宜,又看似闲话家常似的,将话题转到民间疾苦,用意颇深。
“姨母路上应该也见到那些灾民了吧?他们流离失所,疾病缠身,光是看着就让人揪心。”
“这场灾祸毁了太多的人!经我亲眼所见的就数不胜数!要么死了爹娘,要么死了儿女,要么夫妇天人永隔……”
“这还仅仅只是京城,是天下当中的沧海一粟!西丘有大小几十个州县染疾,有些地方已然屠城灭村,走投无路,生离死别的悲剧近乎每天都在上演。”
“我自知,以我的能力救不了天下人。但能救一个也是好的,想想他背后千丝万缕的瓜葛,救一个便等同于救了一家,这便是意义!”
言谈间,她面容流露出无限的神性光辉,清浅道:“不只是我,若换成母亲,换成姨母,应该都会选择这么做,您说对不对?”
沈静宜并非恶毒自私之人,否则也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尤其听了宋辞的描述,再回想一番沿途的情形……她胸腔内一阵压迫绞痛,难受到无以复加。
“小辞。”她艰难启口:“你既有本事,予他们些银钱粮食便是了。疫病万分凶险,吃人不吐骨头,像你这样整天往返灾民当中,会不会太危险了?”
宋辞无奈:“银子和粮食固然重要,却不是无所不能,有些事还需人亲力亲为,主持大局。”
“朝廷不是派出了医官和宫廷禁军吗?有他们在,咱们退到府里躲避,不染病添乱就算是好的了!”
沈姨母苦口婆心地哄劝宋辞,想让她往后不要再抛头露面,免得危及自身。
从字里行间不难听出,姨母是那种最最传统的古代女子,一贯喜欢把“女子如何如何”挂在嘴边。
先谈作为,拿她不懂医术论事。紧接着又说小姑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不像男子,还可帮忙做些力气活。最后扯到名节,压低声音一脸担忧地说她整日与一群男丁共事,传出去怕是不太体面。
就这样前前后后听下来,连宋辞自己都不禁产生了怀疑……难道她在这的作用真的微乎其微,只能添乱吗?
沈姨母看她皱眉,连忙补充,说她在安稳的地方也能运筹帷幄。既能帮到百姓,还不至于伤及自身,没必要非跑到灾民堆里来。
两人的对话到这里,宋辞心中莫名升起一个猜测。
其实,她对这个所谓的姨母并不十分了解。之所以觉得她是个善人,无非通过原主记忆的加持,还有进京后的一面之缘。
印象里,沈静宜与妹妹沈之宜情谊深厚,一家三姐妹皆本性纯良,是十里八乡女子的典范。接触过后,对宋辞亦关爱有加,甚至比宋朗山这个亲爹还要多几分真心。
不过这些的前提,是要建立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条件之上。
后面姨母出阁嫁人,与姨夫相处久了,心性难免会受到影响。
现在对姨母而言,夫婿和儿子才是她的亲人。若帮二皇子做事能给这个小家带来富贵,那么宋辞这个阻路的外甥女,此刻显得倒也无关紧要了。
所以宋辞才会产生不好的预感,觉得沈姨母此番前来,目的并不一定单纯,没准是为了自家也未可知。
想到这,宋辞看向对方的眼神多了几丝提防,语气带着些赌气:“没关系,我不怕的。”
“反正走到六亲浅薄的地步,我对这世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眷恋,是死是活都无所谓。”
“实在不行大不了一死,早些去地府与娘亲团聚。没准到时候她听了我的所作所为,还会夸赞我,为我感到骄傲呢!”
沈静宜听不得她这么说,眼圈一红:“小辞,你……”
望着宋辞,她贝齿咬紧下唇,一双手攥得毫无血色。
纵然早知晓疫病凶险,可今时今日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那股触动比起预想当中,只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静宜痛苦地闭紧双眸,明明一片漆黑虚无,世间一幕又一幕的疾苦偏是不断浮现在眼前。
她是个善良的人,同样是个懦弱胆小的人。
一想到天下万民都是他们间接坑害的,没准还会牵扯到自己亲外甥女的头上,身体便止不住颤抖。
“小辞!”终于,她睁开眼,顺势软软瘫跪在宋辞面前:“是我错了,是我罪大恶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到底该怎么办啊?”
宋辞见她胡言乱语,隐约猜出了她想说的内容,连忙起身搀扶:“姨母这是做什么!岂非太折煞我这个晚辈了!”
“快起来,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将沈静宜连拖带拽扶起来,她谨慎地开门环顾一圈,见四下无人,又重新合紧。
她坐回桌边,压低声音郑重道:“姨母,关于疫病一事,您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
“咱们乃至亲,过去我母亲能放心的将我托付给您,便已证明了彼此的关系。自打她离世,我再也没了贴心人,入京后再见到您的那一刻,我就将您当成她一样亲近信赖。”
“所以您尽管放心,哪怕今日您说出了些什么,我也不会将您出卖,更不会让您受到无端牵连。”
听宋辞这么说,沈静宜心中更是惭愧,两颗清泪滑下,声音微颤。
“那疫病,其实……其实并非天灾,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宋辞胸膛内砰砰狂跳,但表面仍故作淡定,试探地问道:“是谁?”
沈静宜啜泣,嘴唇轻轻蠕动,吐出几个破碎的字符:“是……二皇子。”
“竟是他?!”宋辞前倾的身子微微退回原位,似乎有些震惊,又似乎都在意料之内。
“那他是怎么做到‘故意为之’的呢?疫病这种东西不像毒,怎会说有就有?”
沈姨母像个忏悔的罪人般,将头埋下,弱声道:“北荻战乱,其中一个族群间爆发了鼠疫,二皇子得知消息派人前去运来染病的荻人,一路送至了京城,企图扰乱秩序,一箭三雕。”
“那人,是……是你姨夫,从边关押送进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