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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古代沉浸式吃播(272)
作者:弥月织星 阅读记录
“不行!”宋辞头没抬起,嘴里先道出反驳,随即从账目中抽空,看他:“我早就说过那方法行不通!千万不能那么做!你要是敢背着我私下做主,休怪我跟你急!”
萧让尘欲言又止,拿她的犟脾气没办法:“你这又是何苦。”
他的办法,早在变故刚发生的几天后,她就听过一遍了。
说来倒也很简单。
皇子府砸钱,商人们牟利,要想解决,唯有花费更高的银子下去,压二皇子一头,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他们是权贵,从朝堂拼到后宅,从面子拼到里子……像是钱啊,物啊,乃至是活人,都在所不惜地向上加码。
可宋辞也是商人,她身为商人最见不得的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若自己是渔翁还好,哪怕是蚌她都认了,偏巧她是那个最早被夹住嘴的鹬鸟!率先受挫,什么都没得到,还无端让人搜刮去一大笔钱财,简直血亏到底!
“我不苦!”她挺撑着,哼了一声:“就算苦,也不能让那群商户平白捞到那么大的好处!”
其实,商人唯利是图,于情于理都没有错。因为人家既然做了生意,审时度势,低买高卖,为的就是多赚钱。要不然去出家,去布施行善不好吗?
宋辞就算心里明白这个道理,可同为商人,她偏是过不去这个坎。
如果仅仅是单纯的商斗,竞争双方在同一片角斗场,必须分出个胜负,那么就算她耗尽家财,也要牢牢抢占住市场。
毕竟同行的存亡关系,有他没她,有了她就没他。斗倒对方,往后便豁然开朗。
眼下却不是。
二皇子府不是她的竞争对头,就算相互砸钱下去,输与赢,至关眼下,决定不了将来。
谁又能保证今日事不会在来日再次重演呢?
如此两败俱伤,让货商们赚得盆满钵满,笑掉大牙……光是想想都让人心堵。
萧让尘不同意她的观点,他劝道:“小辞,成大器的人,凡事不要单看细微之处,你要学会从局部挪开视线,将眼光放得长远。”
“我与他相争是暂时的,较得就是这股劲。等分出了胜负,后续便又会一如往常。”
“我们都不傻,不会掏空了全副家当去斗狠,彼此适可而止,伤不了筋骨。”
“对你却不同了,这食肆是你的心血,若它垮了,即便你往后还能开建第二家,第三家……总归与现在的心情不同。”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你现在是心气最旺盛的时候,一定不能让这股火轻易的被扑灭。”
“别心疼我的银子,你想,若不是我,你也不会遭次磨难,我花点钱消灾解难,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气氛陷入短暂的沉默。
萧让尘与宋辞二人,意见第一次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一个主张理性,放眼全局。一个看似理性,实则带着情绪,分厘必争。
萧让尘认为,现在无论怎么苟延残喘,拆东补西,都解决不了实际的问题,只能助长恶者的气焰。
只有彻底将其打败,让他告饶,自顾自缓上一阵子,才能解决根本。
片刻过后,宋辞双肘拄上桌面,不高兴地小脸一垮,牢骚道:“他这个皇子当的,还真没意思!不学着治国安邦,整天跟我这等小民过不去!”
萧让尘无奈中,唯有轻笑:“朝堂上斗不过我,府里有我祖母坐镇,他也斗不过萧家,一腔愤恨难平,只能从周围找机会了。”
“就好比你有一个世仇,你恨他入骨,可惜打不过家里的大人。冷不防有一天逮到他家孩子落单,总得上前欺负一下,以泄心头之恨吧?”
宋辞白了他一眼:“谁是你的孩子啊,少占便宜。”
“呼……”言语玩笑间,想到这档子事,刚缓和的心情又咯噔一下,阴郁了下来:“不行,砸钱终究不是良策。”
“他既然积压满了怨恨,肯定不会一招就认输,没准一来二去要折损好多银子,当初筹食肆的份都超出来了,得不偿失。”
她将手臂横在桌上,扑通一声躺在上面,破罐子破摔:“容我再想想办法吧,除非找到更好的货源。实在不行……就反手将食肆折出去,及时止损,我再将手头的方子都卖了,拿到银子还给你。”
“这食肆,我不开了还不行吗!”
因宋辞执意不让萧让尘花冤枉钱,他了解她的脾气,只给她四处联系商户,终究还是没敢放开手脚。
日子稀里糊涂的将就着过,东拼西凑,勉强维持了又一个多月。
眼看快入冬了,天气乍一下子寒冷了起来。
宋辞中途去枫山考察过,想看一下能否在那里搭建温室,挖掘火道加热土壤,让冬季也能栽培出新鲜蔬菜。
虽说古代的温室,造价极高,食材产量极低……
可再如何,这是将钱花在了正途上。若事成,不仅能成为自己一样得天独厚的资源,甚至还能专供给京中贵族,解决冬日只能吃囤菜干菜的烦恼。
依宋辞想,总归是要比砸在中间商身上划算的多。
说做就做……由秋入冬的过渡时节,她在枫山的温室菜园正式搭建完成,投入播种试验。
可蔬菜的成长需要周期,不是今天种了,明天就能收成,然后源源不断地割来吃……
等待的期间,也很难熬。
屋漏偏逢连夜雨,恰好这个时候,北境四州迎来了第一场初雪,乔的商队在刚入西丘时,便被封路堵在途中。
于是乎,这边价格溢出五倍,那边的货源迟迟不到,枫山上的种子呼呼大睡……
在这个初冬,为了保留实力,避免空耗,食肆宣告歇业,恢复期待定。
挂牌的那天,门前经过的路人好些留下驻足看热闹,有些惋惜,有些痛心,还有些则是幸灾乐祸。
宋辞虽然也很伤心,但她并没有气馁。
所有的事都没有从头到尾一帆风顺,尤其做生意,抗不住风雨的击打,便无法迎来辉煌。
歇业后,她给伙计们休了假,允准他们为了生计,出去另找营生。但愿意留下的呢,等食肆缓过来,恢复了收益,连同在家这期间一并算工,将银子发放给他们。
短时间内,这座食肆仅成为了宋辞和家人们的住所。
她起床洗漱完,倚在门前吃烤地瓜,暂时忘记忧愁,难得地闲下来,静看街景。
初冬晨起寒凉,吞吐呼吸间涌动起白雾。
她透过自己的气息,看俗世烟火,愈发觉得人间百态,千人千面,包罗万象。从不同的心态,不同的高度,不同的心情,看不同的人,层次迭进,生动分明。
正观望着,街巷走过一对衣着褪色,头发毛躁的夫妇,手里拄着棒子,身后跟着一个幼童。
看样子应是无所生计的流民,一到冬天,居无定所,饥寒交迫。
三人面露苦相,走着走着,无力地躺倒在食肆门前。
幼童立刻蹲下身,扯着男子的肩膀要扶他起来,嘴里哭着喊道:“爹,爹你怎么了?”
宋辞吓了一跳,没经过大脑反应,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几步。
男人看到他挪动的脚步,眼神涣散,孱弱地伸出手臂,颤颤巍巍地企图抓她的鞋子,向她央求乞食。
“姑娘,姑娘……行行好,给我们一点吃的吧,我们马上就快要饿死了……”
宋辞莫名觉得有点讽刺好笑。
一个受难走投无路的人,求另一个受难走投无路的人。
只是受难与受难不同,瘦死的骆驼总还是比马大的。
她看看手中咬了一口的地瓜,又看看男人:“你等等,我给你们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