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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挡着我太阳了。”她突然开口。
……果然,安静柔软才是错觉。沈随风往旁边挪了一步,免得影响尊贵的长公主殿下晒太阳:“老人家方才已经同意,让我们留宿两天。”
冯乐真睁开眼睛。
“你腿上的伤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不好好养几天就赶路,只怕还没到镇安便已经把腿骨磨出……”
“好。”
沈随风一顿:“什么?”
“留宿两天。”她说。
沈随风略微惊讶:“你同意了?”
“为何不同意?”冯乐真反问。
沈随风:“你不是急着和阿叶姑娘他们汇合?”
“也不急于这一两日。”冯乐真回答。
沈随风笑了:“不是担心他们?”
“担心有用?”冯乐真抬眸,“若是无事,便无需担心,若是有事……”
有事会如何?沈随风看向她。
“不会有事。”冯乐真面无表情。
沈随风勾唇:“那殿下不怕在此耽搁两日,就会有追兵追来?”
“冯稷特意选在荒无人烟的路上动手,便是怕被人知道,如今你我已经来了人堆儿里,以他的性子不会再追。”冯乐真对自己这个弟弟还算了解,他连破绽百出的诬陷都不敢置之不理,更何况这种上赶着给朝臣百姓递把柄的事,所以他们从来到这座村子的那一刻,就算是彻底安全了。
沈随风颔首:“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没事了……那殿下继续晒太阳,老人家现在去收拾偏房,等偏房收拾好了,您就可以去睡个午觉了,若有什么事要做,就让老人家帮忙。”
“你要去哪?”这回轮到冯乐真问了。
沈随风看向她的眼睛,轻笑:“怕我丢下你?”
“收拾好了。”老李头从偏房出来。
冯乐真直接起身道谢,然后往偏房走,把沈随风最后一句无视个彻底。
“真是难相处。”沈随风感慨一句。
冯乐真只当没听到,步履艰难地进了偏房。
房间不算小,床和桌椅都有些旧了,但也算干净,她慢吞吞走到床边,抬腿上去时不住地抽着气,等躺下已经是出了一层汗。
冯乐真静静看着上头黢黑的房梁,脑子好似在放空,又好像想了许多事,渐渐的眼皮逐渐沉重,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为了顺利出城,天不亮就起来了,赶了将近两个时辰的路后又突然被追杀,接着又是一阵疲于奔命,直到此刻才能好好休息的她,虽然因为光亮睡得不算踏实,却也断断续续地一直睡着。
等到醒来时,窗外的天空已经昏黄,屋里也比之前要凉了些。
院子里时不时响起大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她静静躺了片刻,才起身出门去。
“你醒啦?”老李头慈祥点头。
冯乐真四下看了一圈,并未找到沈随风的身影。
“姑娘是要找你的……继子?”老李头看着她这张年轻的脸,继子二字说得很是艰难。
冯乐真眉眼和缓地点了点头:“他人呢?”
“在村头呢,你要是想去找他,出门顺着路一直往东走就行。”老李头给她指路。
冯乐真点了点头,看向他手里的扫帚:“你不用拐棍,能走得了?”
“能走,沈大夫给我施了针,现在腿不怎么疼了。”老李头回答。
冯乐真颔首:“那把拐棍借我吧。”
老李头:“……”
“多谢老人家。”冯乐真补充一句。
一刻钟后,冯乐真拄着拐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村头。
没等找到沈随风,便看到前头排了一溜长队,先前与她热情闲聊的大娘也在其中。
大娘看到她来了,当即高兴地打招呼:“姑娘,这边!”
冯乐真无声笑笑,慢吞吞走过去。
“哎呀,看我这张嘴,你既然已经成婚,是不是就不能喊姑娘了?”大娘笑问。
冯乐真思索一瞬:“您唤我阿陶就行。”
“哪个桃,桃子的桃?”大娘问。
冯乐真:“‘且陶陶,乐尽天真’的陶。”
“哪个?”大娘一脸天真无邪。
冯乐真噎了一下:“姓陶那个陶。”
“哦,那个啊!”大娘恍然。
冯乐真转移话题:“你们在排什么队?”
“你不知道?”大娘一脸神秘,还有几分惊讶,“你竟然不知道?”
冯乐真盯着她看了片刻,笑道:“前面是沈随风吧,他在坐诊?”
“没错!就是沈大夫,我就说么,你身为他继母,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大娘热情拍了拍她的肩膀。
冯乐真被拍得险些跪下,讪笑一声默默往旁边挪动两步。
大娘仍在感慨:“沈大夫可真是个奇人,针灸几下就把跟了老李头一辈子的咳疾治好了大半,还帮李婶家那个小孙子接好了骨头,这不,听说他在村头免费义诊,我们一个村的人都慕名前来,想让他给自己治治身上的毛病。”
说着话,队伍前端突然爆发感激的哭声,众人翘首去看,便看到一个女子泪眼婆娑地抱着孩子离开,而她怀中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脸都红透了。
“她家孩子不是个哑巴吗?竟然能哭出声了。”
“沈大夫可真是神医,哑巴也能治好,不知道我这多年的腿疾能不能治。”
众人议论纷纷,期待地往前挪动,冯乐真拄着拐杖,索性也加入队伍里。
大娘见她站在自己旁边,便继续与她攀谈:“这会儿还挺暖和,你穿这身热不热?”
冯乐真顿了顿,看一眼自己身上明显有些大的外衣:“不热。”
“怎么可能不热,不行就将外衫脱了吧,咱们乡下没那么多讲究,不是非得衣帽整齐。”大娘说着,还真要上手帮忙。
冯乐真抬手拦住:“真的不热。”
“可是……”大娘还想说什么,一抬头就对上她冷清的眼眸,登时有些讪讪,“不、不热就穿着吧。”
冯乐真笑笑,默默将衣带系得更紧一些。
陈尽安的衣裳穿在身上,着实有些不伦不类,但她的衣裙沾了血迹,需要这件外衣遮挡。大娘也看出她衣裳不合身了,但莫名不敢提,冯乐真看出她的局促,不动声色聊起别的,大娘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又像先前一样热情了。
看病的队伍还在有条不紊地往前移动,冯乐真慢悠悠跟在后面,却因为前面人的遮挡,始终没瞧见沈随风。
“大夫,我没钱买药。”一个男子把完脉后,担忧地将手放下。
“不过是普通热气,多饮温水便好,不必买药。”沈随风头也不抬下了诊断,等面前的人起身离开,才说一句,“各位稍等,我要休息片刻。”
话音未落,有人在面前坐下,将手伸了过来。
细细嫩嫩的手,还染了漂亮的蔻丹。
沈随风刚喝几口水,头也不抬道:“捣什么乱?”
“我也是排队来的。”冯乐真眉头微挑。
沈随风扬唇:“你与他们不同,即便排队,也要付钱。”
“沈大夫还真是有原则,”冯乐真嘲完,又接了一句,“记账就是。”
见她坚持,沈随风眼底泛起笑意,敷衍地用指腹在她的腕间敲了两下:“腿上有伤,不宜乱动,旁边有凳子,若实在无聊就坐那儿等着,不要耽误其他人。”
“沈大夫不愧是神医,敲两下便能看出我腿上有伤。”冯乐真起身去他旁边坐下。
沈随风歇够了,示意村民继续排队,等人坐下时扫了一眼她的拐棍:“不敲也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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