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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阵哄闹,华舒听得直乐,一扭头发现旁边的桌子上的一众茶点里,摆着一个醒目的空盘子。
……这个傅知弦,醉成那样还吃空了一碟点心?
夜越来越深,最初的热闹之后,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路两边的灯都熄了,唯有倚醉楼和对面湖边等候的画舫还亮着。
不知过了多久,倚醉楼的灯也熄了,几个纨绔子弟摇摇晃晃从楼里出来,直接登上了早已等候多时的画舫。
黑暗角落处,一辆马车安静停着,直到画舫行至湖中央,车夫才压低声音问:“大人,现下去哪?”
“长公主府。”马车内,傅知弦轻启薄唇,眉眼间已然清醒。
车夫勒紧缰绳,于夜幕中朝长公主府奔去,背后的画舫突然倾斜下沉,歌舞升平中消失在湖面上。
冯乐真说了不会等他,便真的没有等,只是躺在床上也没有睡意,一闭上眼睛便是重生前那场中秋宫宴上,傅知弦指认自己谋逆叛乱的画面。
那时他眉眼清浅地看着她,用最平静的模样给她最致命的打击,她甚至没能及时反驳,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
她在这世上最信任的男人,是何时起了背叛她的心思?
其实也能理解,毕竟自从新皇登基,她与旧部便有了嫌隙,权势也不如从前鼎盛,但凡是聪明点的,都知道她西山落日不再长久,早早便另寻出路了。
他在她身边守了五年,陪她度过最难熬的时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最后为了自己的前途背叛她,完全是可以理解……当真能理解?冯乐真面无表情坐起身,连喝三杯凉茶才感觉舒服点,正要躺下再睡,房门便被敲响了。
“殿下,傅大人来了。”阿叶隔着门板道。
冯乐真眼神一冷,心底的烦乱突然平复。
黑夜静谧,夏虫轻鸣,主寝的大门缓缓打开,冯乐真面无表情站在门里,垂眸看向院中的男人。
他生得实在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波光流转间又透着一分内秀的矜贵,矛盾又漂亮,却又叫人难生轻视之心。
今夜月华如水,尽数倾泻在他颀长的身上,傅知弦在与她对上视线的瞬间,周身的清冷与淡漠褪去,只剩一身柔软的月色。
“殿下。”他唇角勾起,尚有一分醉意的眼眸里盛着笑。
第3章
冯乐真看着月光下的傅知弦,忍不住有一瞬失神。
傅知弦的好看,是整个京都城都公认的,否则他也不会在才华尚未展露时,便有了京都第一公子的称谓。
从前对着这张脸,她只有满心的欢喜与信任,如今看了却突然生出一分郁闷——
大乾建朝以来,还真出过两位色令智昏的帝王,她从前最是不耻,如今看来,自己与他们没什么不同。
……严格说来,还不如他们,至少他们没有被美人害到失权丧命的地步。
“殿下。”傅知弦见她走神,便又唤了她一声。
冯乐真回神,再看他时眼底一片冷色,唇角却挂着笑:“傅大人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生气了?”傅知弦轻笑,好看的眸子里已经染上水色。
方才在倚醉楼时还算清醒,如今回到长公主府,他反而有些醉了。
冯乐真懒得理会酒鬼,居高临下地看着台阶下的人:“一身酒味。”
“知道殿下不喜,我这便离开。”傅知弦缓声道。
这一幕与前世重叠,冯乐真沉默片刻,如之前那般问他:“既然要走,为何又来?”
“想殿下了,来看看。”傅知弦看着她的眼睛。
相同的一幕,前世她是怎么回应的?哦,人家说话好听,模样好看,以退为进的小伎俩又用得极好,她自然心情愉悦,将人领进屋去。
冯乐真拒绝再想之前做过的事,只是冷淡询问:“看完了?”
傅知弦:“嗯。”
“那走吧。”冯乐真做了个请的手势。
傅知弦微微一顿,意识到她没有开玩笑,沉默片刻后慢吞吞转身离开。
说是要走,可脚步却放得很慢,快走到院门口时身后还没有动静,他忍不住回头:“殿下。”
冯乐真温良一笑,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想到傅知弦此刻错愕的表情,她总算愉快些,再回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她这一觉醒来,已是翌日清晨,秦婉在门外等候多时,听到她醒来的动静立刻随阿叶一起进屋了。
“殿下。”
鱼贯而入的下人们躬身行礼,冯乐真懒倦地示意她们起身。阿叶接过丫鬟手里的衣裙,上前为她更衣,她抬起手,睡意朦胧地看向秦婉:“怎么了?”
秦婉行的是管事之责,平时不负责服侍她,这么早过来,肯定是因为有事。
“回殿下,工部尚书赵天递了拜帖,想同您见上一面。”秦婉回答。
冯乐真伸了伸懒腰:“是为修运河的事吧,不见。”
“其实近来递拜帖的不止他一人,只是殿下心情不好,奴婢便全推了,”秦婉躬身道,“如今朝堂为了此事吵得不可开交,只等您给出一个决断。”
“决断?是等本宫妥协吧。”冯乐真随意说了句,一抬头便看到桌上摆着两块做成小锦鲤形状的糕点,她眉头微挑,“哪来的?”
“奴婢在院中石桌上看见的,包糕点的手帕是傅大人的,想来是他昨晚留下的。”阿叶赶紧回答。
冯乐真顿了顿,蓦地想起前世一夜之后,他褪下的衣袍里一堆糕点碎渣,她当时嫌弃得不行,直接叫人将他的衣裳扔了。
“本是带给你尝尝的,结果见到你便忘了。”他当时还颇为无奈。
没想到重来一世,倒是看到了糕点的本来面目。
“这糕点当真有趣,胖乎乎的两条小锦鲤,就像真的一样。”阿叶还在惊奇。
冯乐真却提不起兴趣:“你若喜欢,拿去吃就是。”
阿叶立刻拒绝:“这是傅大人给您的,奴婢哪配吃。”
冯乐真无声笑笑,更衣之后便让所有人退出去。
“婉婉留下。”她突然开口。
秦婉脚下一停,阿叶当即加快了脚步,不出片刻屋里便只剩两人了。
“殿下找奴婢何事?”秦婉确定门窗都关好后才问。
冯乐真:“本宫让你找的人可找到了?”
秦婉顿了顿:“奴婢无能,暂时没有线索。”
冯乐真蹙眉:“可是本宫的画像不够详细?取笔墨……”
“殿下的画很好。”秦婉赶紧道。
冯乐真点了点头,放弃了再作一幅画的打算。
秦婉见她突然不说话了,便知道她让自己留下并非只为这一件事,于是耐心等着。
屋里新换的熏香透着一股橘子的清甜,太阳光一照又有些暖烘烘的,仿佛屋里种了一棵硕果累累的橘子树。
“傅知弦还有半个时辰就该进宫了吧。”一片安静中,冯乐真突然开口。
秦婉恭敬回答:“傅大人刚出公差回来,按规矩是半个时辰后去向皇上复命。”
冯乐真点点头:“宫里的眼线许久没用了,也不知办事是不是如从前一般利索。”
秦婉一愣,惊讶地看向她,却只在她眼中看到一片平静。
“……奴婢这就去知会一声。”秦婉迅速冷静下来,没有多问便离开了。
冯乐真捏了捏眉心,垂眸看向桌上的两条小锦鲤。
又是闭门不出的一日,虽然拜帖像雪花一样送来,但冯乐真事不关己,只管和阿叶坐在廊下吃玫瑰酥。
“殿下,都这么热了,当真不用冰鉴吗?”阿叶擦去鼻尖细细的汗,一脸苦恼地看着她。
冯乐真一脸无辜:“热吗?没感觉呀。”
她是真没感觉,阿叶她们都换了轻薄的纱裙,她还穿着早春时的锦缎,太阳晒在身上时不觉燥热,反而有种踏实感。
“……奴婢真想给您请个大夫瞧瞧,宫里那些废物都学艺不精,倒是已经告老的崔太医医术不错,他就住在长街东门,您若是愿意,奴婢这就去请他过来。”阿叶一脸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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