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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知道。”冯乐真听得出他处处为自己考虑,便温声答应了。
傅知弦静默片刻,道:“看来你也是这般想的。”
冯乐真默认。
傅知弦又笑了笑。
他平日就爱笑,今日笑得更多,冯乐真看着他的背影,心底突然生出一分慌张,只是没等她走上前去,傅知弦又开口了:“皇夫的人选,你要细细斟酌,但不必告诉我你会选谁。”
冯乐真顿了顿,苦笑:“皇帝成婚这种事哪里瞒得住,你早晚会知道的。”
傅知弦身形微动,似乎想回头看她,却又忍住了。
两人静默许久,傅知弦才缓缓开口:“我……不会知道的。”
冯乐真倏然抬头,想也不想地冲过去,几乎是一刹那,傅知弦缓缓往地上倒去,却在下一瞬恰好倒进冯乐真的怀中。
面色潮红,呼吸也变得断断续续。
冯乐真抱紧他,抬头朝门外厉声呼喝:“来人!召太医!”
阿叶是第一个冲进来的,看到傅知弦的模样后怔愣地睁大眼睛,直到冯乐真再次唤她,她才猛地回过神来,想也不想地往外跑去。
“傅知弦……傅知弦你要是敢死……”冯乐真死死抓着他的衣袖,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傅知弦笑笑,艰难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我是真不知道,老天究竟待我好不好了,给我世上最好的父母,又早早夺走他们的性命,给我世上最好的老师,却又让我拿最好的你偿还师恩,给我……”
他唇角溢出一丝血,冯乐真被那抹红色刺得眼睛疼,近乎粗暴地给他擦去。
傅知弦的唇角都被擦红了,平白透着一分凌虐过后的美,他闭了闭眼睛,又一次看向她:“给我重生的机会,偏偏不早不晚,重生在背叛之后,让我可以再看一眼活生生的你,代价却是碎掉的镜子……”
“什么碎掉的镜子,你在胡说什么?”冯乐真呵斥,眼睛都气红了,“老老实实闭嘴等太医,只要你熬过这次,要多少镜子我都给你!”
傅知弦被她的话逗笑,鲜红的血液突然从嘴里涌出,刹那便染红了他和冯乐真。冯乐真拼命地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最后崩溃地大叫一声,再看向他时眼底带上了恨意。
“你是故意的……”她看似冷静,声音却颤得几乎不成形,“你恨我没给你皇夫之位,便故意死在我面前,你在报复我……”
傅知弦想说什么,嘴里却涌出一股一股的鲜血,最后只能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傅知弦,你不许死!本宫命令你不许死!”冯乐真浑身发抖,抱着他如同抱着救命稻草,“太医呢!太医呢!”
“殿下……”傅知弦渐渐的不再吐血,也终于有力气睁开眼睛,仿佛一切在好转。
冯乐真连忙点头:“我在,我在!”
“不论你……这辈子要爱多少人,后宫要有多少个主子,我都要……要做你第一任皇夫,有名无实,我也要……”傅知弦声音虚弱,看向她的眼眸缱绻依恋,“要你心里,不论将来要住进多少人,都会一直记着我。”
冯乐真脑子一片空白,闻言只是拼命点头:“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
傅知弦唇角浮起一点弧度,通过她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殿下呐,”他喃喃自语,“恨我吧,从初遇到如今,前后两世……一共十八载,我始终是那个爱得……最自私的人。”
漂亮的眼睛渐渐发直,再没有从前波光流转的风情,冯乐真仓皇地唤他的名字,他却好像都听不到了,只是嘴唇不停地颤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冯乐真发着抖俯下身,将耳朵凑到他的唇边。
“对不起……”傅知弦声音含糊,仿佛来自遥远的过去,“没救下你,对不起……”
他缓缓闭上眼睛,至死之际,没有诉什么衷情,反而仍在介怀她上一世死在自己的咫尺之外。
夜幕降临,繁华的京都城上空突然炸开了盛大的烟花,一簇接着一簇,热烈而喧闹,百姓们纷纷走上街头,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盛景。
烟花结束后,天与地又重归寂静。
陈尽安到来时,冯乐真一身血麻木地坐在地上,怀里的人已然冰冷,阿叶站在旁边,一双眼睛红得厉害,看到他来又无声掉下眼泪。
陈尽安垂着眼眸,款步走到冯乐真面前蹲下:“皇上,我送你回宫。”
冯乐真眼睫微颤,怔怔看向他。
“我带你回家。”陈尽安又说。
冯乐真仿佛这才回过神来,一开口声音哑得厉害:“可是傅知弦怎么办?”
“阿叶会安顿好他的。”陈尽安温声道。
阿叶胡乱擦了擦眼睛,点头:“对,皇上,奴婢会安顿好……”
她声音突然卡壳,仿佛看着这样一具冰冷的身体,连‘傅大人’三个字都说不出口,单是想想便心脏抽痛。
“会安顿好的。”她又重复一遍,却不敢再低头去看。
冯乐真低头,静静看着傅知弦闭上的眼睛。
陈尽安不再言语,直接将他们分开,背着她一步一步往外走。
“从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冯乐真贴着他的脖颈,一如逃亡的时候与他低语。
“什么?”陈尽安句句有回应。
“看似好脾气,万事都很随意,其实眼里最容不得沙子,也无法接受半点残缺,”冯乐真抱紧了他的脖颈,“他前些日子找我做交易,说要做我的皇夫,我当时拒绝了……”
冯乐真说到一半突然闭嘴。
“然后呢?”陈尽安耐心引导。
“然后……”冯乐真脑子空得厉害,好一会儿才继续道,“然后过了好几天,我突然想明白了,就算我答应了,他也不会进宫的。”
“为何?”陈尽安将她往上掂了掂,好让她趴得更舒服点。
“因为从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脾性了……”冯乐真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他知道我们之间回不到以前了,即便成婚了,也不会和以前一模一样,他想要一模一样的,要不到……要不到,就索性毁了,也好过岁月淘沙,最后两两相忘。”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死在我面前,故意死在最好的年纪……”冯乐真面露痛苦,“他想用这种法子,让我再也忘不了他,他不是死了……他是想换种法子,继续活着。”
陈尽安能感觉到后颈传来的潮湿,他将人背得愈发稳当,找了条无人的小道慢悠悠地走着,冯乐真抱得更紧了些,双臂勒得他呼吸不畅,他却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这样抱着。
“陈尽安。”她唤他。
陈尽安:“我在。”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冯乐真将脸埋进他的脖颈,“是阿叶告诉你的吗?”
陈尽安沉默一瞬,道:“是傅大人的侍卫唤我来的。”
冯乐真眼睫微颤,如小刷子一般刷过他的后颈。
“侍卫说,傅大人交代了,若是你没去傅家,便请我处理后续的事,不要让你瞧见他的尸体,若是你去了……他让我接你回家。”陈尽安低声道。
后颈又湿了,身后的人呼吸极度压抑,仿佛要透不过气来。
许久,她低声道:“嗯,回家。”
第141章
“他这一生,为亲情所困,为恩情所困,为我所困,死后就别入皇陵了,就在皇陵旁边寻一处风水宝地,来生不要背负太多,做个自由人吧。”
冯乐真回宫之后便病倒了,接连三五日都不出门不见人,只是下了道傅知弦以皇夫身份下葬的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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