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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守怔怔看着高堂之上的女子,许多话到了嘴边,又觉得没必要说了。
她从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余守缓缓开口:“你若都想好了?”
“想好了。”
“若是逼他退位,只怕又要生出不少风波,你当真应付得来?”
冯乐真浅笑:“再大的风波,本宫都应付得来。”
余守深深看她一眼,最后恭敬行礼:“那微臣……便全力辅佐。”
冯乐真脸上的笑意顿时深了几分。
她一向是个说做就做的性子,跟余守聊过之后,便决定在翌日的早朝之上提起此事。
这一夜注定无眠,冯乐真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过了子时才勉强睡下,然而刚睡不到两个时辰,便又被秦婉唤醒了。
“殿下,该上朝了。”秦婉低声道。
冯乐真答应一声,任由婢女们将她收拾来收拾去,直到要出门时还在犯困。
“殿下,卑职来背您上马车。”
熟悉的声音响起,坐在梳妆台前险些睡着的冯乐真睁开眼睛,从铜镜里看到一张清俊的脸。
她笑了一声,又板起脸:“你不好好在你的将军府歇着,来这儿做什么?”
“听说殿下今日上朝有重大事宜宣布,卑职陪您同去。”陈尽安一身盔甲,挺拔又高大。
冯乐真蹙眉:“今日早朝时间必定不短,你身子能撑得住吗?”
“卑职没问题。”陈尽安眼底多了几分认真。
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冯乐真招小狗一样朝他招了招手,刚才还威武挺拔的大将军顿时露出笑意,一路小跑到她跟前蹲下。
冯乐真挪了挪受伤的右脚,小心趴到了他身上。
上了马车,冯乐真靠在软榻上,对陈尽安说了句:“本宫睡会儿,快到时唤本宫起来。”
“是。”陈尽安低声答应。
冯乐真又看他一眼,这才闭上眼睛休息。
马车摇摇晃晃往前走,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刺穿了黎明的寂静,又很快消失于黑暗之中。
冯乐真闭着眼眸,却始终没有睡着,虽然同外祖夸下了海口,但她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说起来,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是能全然掌控的,世事无常,人心难测,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准,除非……
“殿下。”陈尽安低低唤了她一声。
冯乐真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他小心地单膝跪在自己跟前。
她静默一瞬才问:“怎么了?”
“也、也没什么,卑职只是想告诉殿下,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卑职会永远支持殿下。”他早已经看出她的不安,纠结许久还是说出这样一番像是夸口的话。
冯乐真静静盯着他许久,突然笑了一声。
这世上本来就没什么是能全然掌控的,除了……陈尽安。
她摸了摸他的脸,撑起身子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陈尽安愣了愣,耳朵突然红透了。
“快点好起来啊。”冯乐真叹息。
好、好起来……然后呢?陈尽安不敢问,只是低低应了一声,便轻飘飘回座位上了。
马车又走了一阵子,终于在宫门前停下。
下了马车,步辇已经准备好了,陈尽安低着头将冯乐真背到上面,淡淡吩咐一声:“起。”
步辇腾空,陈尽安低着头便要退后,冯乐真却突然开口:“不必后退。”
陈尽安一顿,抬头看向她。
“陪本宫走完这一段。”冯乐真平静与他对视。
陈尽安答应一声,便伸手扶上了辇轿。
两人来得不算早,等进文宣殿时,文武百官早就已经等候在殿内,虽然早就猜到‘杨阅山’是长公主的人了,可亲眼看到他搀扶冯乐真前来,百官还是惊愕不已。
还没登基,不能坐那个位置,冯乐真看一眼高高在上的皇位,转头在台阶下的软椅上坐下。
随着太监一声高亢的传呼,百官下跪,同呼殿下千岁,冯乐真淡定示意众人起身,开始商议今日要解决的国事。
文宣殿外,一缕阳光刺穿黑暗,接着便是旭日东升,宫人们低着头,开始了一天的洒扫。
直到日上三竿,一天的朝务总算结束,太监殷勤地看向冯乐真,用眼神询问是否退朝,冯乐真却摆摆手,淡然看向朝臣们。
“今日,本宫还有一事宣布。”她缓缓开口,顿时百官皆静,等着她下面的话。
一片安静中,她再次开口说话:“冯稷谋害血亲刺杀官员,实施□□害得岭南一带民不聊生,还屡教不改炸毁皇陵,实在是罪不可赦万死难辞,如此德行有亏民心尽失之人,实在不配再做大乾百姓的天子,却偏偏不肯主动退位,为大乾百姓考虑,本宫虽心中悲痛,却也不得不下定决心,亲自请冯稷退位,诸位大人觉得如何?”
在场的都是人精,在她提到‘冯稷’二字时,便知道她想做什么了,因此并无太多惊讶,此刻听她再开口询问,便立刻有人应承:“殿下说得极是,臣等一切都听殿下的。”
“皇上昏庸无能,实在德不配位,殿下此举无意断尾求生,虽悲痛,却也对大乾有利。”
“臣等都听殿下的。”
冯稷已经彻底失了民心,华家一派也被收拾得七七八八了,朝臣不会反对也在冯乐真意料之中。
她微微一笑,正要继续说话,便又有人问了:“可是殿下,国不能一日无君,皇上如今又没有子嗣,一旦退位又该谁来继承大统呢?”
冯乐真看向问话的人,是朝中难得的中立清流,她先前费了极大的力气也没能收拢:“孙大人觉得谁有资格?”
“依微臣拙见,不如从宗室子中选出一位……博仁老侯爷的曾孙冯越就不错,年纪不过八岁,却已写得一手漂亮文章。”那人斟酌道。
陈尽安抬眸扫了他一眼,将他的脸记在心里。
冯乐真唇角噙笑,听他真推举了人也不动怒,而是问其他人:“你们觉得呢?”
“当然不行!”余守门生立刻出来反对,“那冯越都快出五服了,又是旁系末枝,若是做了皇上,岂不是混淆皇室血脉?!”
“胡说!冯越是老王爷嫡曾孙,是实实在在的皇室人,你说他混淆血脉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他不合适。”
“微臣觉得冯越小世子不错,但其他宗室子未尝没有好的,还是要细细挑选为好。”
“说得也是,挑选国君可是大事,一定要慎之再慎。”
这些人还真就议论起来了,冯乐真唇角始终含着笑,想看他们还能聊出些什么来,旁边的人突然跪了下去。
‘杨阅山’掌控大半个南方,虽然不是朝臣,但分量也非同小可,陈尽安这一跪,其他人顿时静了下来。
“卑职觉得,唯有殿下可当重任。”这朝堂之上的人都喜欢迂折行事,就连殿下的人,也打算在将所有旁的人选都批判之后再提殿下的名讳,他偏偏不要,殿下就在这里站着,凭什么要听他们胡言乱语。
“卑职请殿下登基为皇,庇护大乾繁荣万年。”陈尽安低着头,一字一句慷锵有力,在这偌大的宫殿里余音绕梁。
冯乐真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只是还未开口说话,便有人跳脚了:“胡闹!简直胡闹!殿下是女子,怎能登基为皇!”
“可不就是,牝鸡司晨,不会有好下场的!”
先前那些推举宗室子的臣子们突然激烈反对,冯乐真这一派的也不肯退让,当即掐着腰反驳:“当今皇上倒是男人,他干的那些事有好下场吗?”
“殿下虽是女子,可也是先帝唯一的女儿,论血脉不比当今皇上差,这些年还建下不少功绩引万民爱戴,若是一个只会写文章的八岁小儿都能登基,她为何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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