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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她淡淡开口,“还不跟英子道歉。”
闻歌顿了一下,一扭头便对上她警告的眼神,虽然不情愿,却还是冷着脸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英子。”冯乐真立刻接一句。
“没事,我不生姐姐的气,”小姑娘活泼道,说完又补充一句,“也不生哥哥的气。”
事情算是平息了,一行人从里屋出来,小姑娘父亲刚要问他们打算何时离开,闻歌突然道:“我们可否再留宿两日。”
冯乐真一顿,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为、为何?”小姑娘父亲问。
“他们刚查过这里,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我身上有伤,正好可以在这里住两日休养一番,”闻歌说着,从自己腰带上抠下一块玉递过去,“这算是食宿费。”
“不不不,这个我不能要……”小姑娘父亲连忙摆手。
“是他该给的,你就收下吧。”冯乐真笑笑道。
“是呀,收下吧,这玉瞧着值不少钱呢。”邻居也附和。
小姑娘父亲虽然同情他们的遭遇,但经过刚才那一场事,他现在只想让来历不明的两个人赶紧走,结果这些人一唱一和的,让他本就乱糟糟的脑子更加不清明,等回过神时,已经稀里糊涂地接下了玉。
“罢了,我看刚才那群人,也不像穷凶极恶之人,想来就算暴露也不会将我们如何,你们就再住两日吧,要是他们再来,你们就还躲到里屋的地窖里。”小姑娘父亲叹息一声,算是答应了。
重新回到昨晚暂居的客房,已经是半个时辰后,冯乐真刚一进屋,便听到闻歌问:“为何要帮我打圆场?”
冯乐真款款到床前坐下,闻歌手上绑着链条,只好一路跟过去,最后她坐他站,也不知谁才是被绑架的那个了。
“因为本宫若不解释,他们一定会找机会报官,”她不紧不慢地开口,“你身上有伤,还拖着本宫,只怕轻易就被他们抓了。”
闻歌紧盯着她的双眸:“这样岂不是正如你的愿?”
“是如你的愿吧?”冯乐真反问。
两人对视许久,冯乐真笑了一声:“看来我们都不想惊动月城的官府。”
“我不想惊动,是因为月城巡抚是皇上外家之人,一旦知道我为了救出同伴违抗皇命,定会上达天听对我不利,你呢?你为何不想惊动他们。”闻歌问。
冯乐真:“也是因为月城巡抚是皇上外家之人。”
她跟着闻歌,至少是安全的,但如果被官府抓去,可就未必了,这也是阿叶并未对外言明身份的原因。
闻歌一顿,登时便明白了:“你怕身份暴露,会有性命之忧。”
“本宫觉得他不敢,但人心难测,”冯乐真倒是坦然,“亲弟弟都派人来杀本宫了,这世上本宫还能相信谁?”
闻歌表情微微动容。
冯乐真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抬脚踢了踢他的小腿。
“干什么?”闻歌皱眉。
“这么冷淡做什么?”冯乐真眉头微挑,“本宫与你有什么仇怨吗?”
闻歌不语,只定定看着她。
冯乐真看着他抗拒的模样,突然有些想念前世的他,记得那时他负责她的一日三餐,每次送完饭都会到殿门处等着,偶尔她抬眸望去,还能瞧见他偷看自己。
相比现在这个冷冰冰的家伙,还是十七岁的他比较有趣。
“你的人杀了我的人,”闻歌突然开口,打破了屋内久久的沉默,“如此大仇,我不该对你冷淡?”
冯乐真顿了顿,总算想起他们刺杀她那日,他脱口而出的一句‘李大哥’。
她蓦地笑了:“小铃铛,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是你先带人来杀本宫,你的人还伤了本宫的人,本宫才叫人还击,若你不带人来杀本宫,难不成本宫还要无缘无故将他找出来杀了?”
“你叫谁小铃铛?”闻歌皱眉。
“你啊,你难道不是?”冯乐真没想到他的重点落在了这里,扫了一眼他手腕上的东西。
闻歌蹙了蹙眉,突然想起她先前在长公主府时,对他的事如数家珍,害他差点以为是自己人里出了叛徒,可后来她手下的种种反应,以及自己人见到他后的反应证明,并没有人背叛他……既然无人背叛,她又是如何知晓他这么多事的?
闻歌心生疑惑,便直接问了出来。
“自然是本宫查到的。”冯乐真淡定回答。
“不可能。”闻歌想也不想地否认。
冯乐真似笑非笑:“为何不可能?难道是料定自己隐藏极深,本宫无论做多少努力,都查不出你半点踪迹?”
闻歌意识到她在套自己的话,顿时不言语了。
可惜还是晚了,冯乐真盯着他看了片刻,笑道:“敢这般笃定的,必定是无父无母、无亲友近邻,且自幼便藏于暗处,过着非常人的日子,莫非你也是如此?若真是如此,你这个年纪,又听令于冯稷……难道是先帝养的死士?”
闻歌没想到只是一句‘不可能’,便能让她联想出这么多,登时神色绷紧。
冯乐真看得出来,他虽在追杀行刺之类的事上敏锐聪慧,但到底年岁较小,大多时候却没太多心眼,甚至还有点一根筋。
为免他过于提防,她适时转移了话题:“方才本宫说了,你的人行刺在先,所以死不足惜,若只为这件事,本宫倒觉得你没必要揪着不放,若你藏得够好,那咱们至少还得再相处二十余日,这二十多天,本宫希望你少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咱们相处起来也好舒服些,你觉得如何?”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言语温和条理清晰,闻歌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可又总觉得若是答应,又容易掉进她的陷阱。
纠结之下,他开始漫长的沉默。
冯乐真也不在乎,只安静等着他想通。
许久,他缓缓开口:“可以。”
“很好,”冯乐真点了点头,“那现在,你服侍本宫去如厕吧。”
闻歌:“……”
第96章
冯乐真说完,见闻歌久久没有动静,便又扫了他一眼:“看什么,你不想去?”
前两日生死边缘不吃不喝,没有如厕的想法也就算了,方才两人都吃了东西,尤其是闻歌,喝了两大碗粥,她不信他不想去厕所。
闻歌本来不想,但被她一说,表情顿时有了微妙的变化,冯乐真优雅地朝他伸出手,他下意识像宫里太监一样扶住她,等回过神时脸都黑了。
“茅厕在院子里。”冯乐真款款提醒。
闻歌木着脸,扶她往外走去。
等到了茅厕门口,闻歌突然停住了脚,冯乐真又往前走了几步,才被链子扯着被迫停下。
“不走了?”她问。
闻歌皱眉:“我跟你一起?”
“不然呢?”冯乐真抬手晃了晃,明灿灿的链子在她手腕上宛若名贵的首饰,刺得人睁不开眼。
铃铛声响个不停,闻歌眉头越皱越紧,突然伸手抚向她的脸。冯乐真眼底闪过一丝警惕,待他的手指擦着她的脸落在她耳垂上时,她顿了一下,那点警惕直接被笑意遮掩:“你喜欢这种地方?不愧是年轻人,口味可真重。”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闻歌本能觉得不是好话,将她的耳坠摘下来后,三五下拧成几道弯,然后将自己这头的锁打开了,然后又三两下将耳坠毁了。
链子从他手上脱落脱落,冯乐真这边的却还锁着,看样子他也不打算再摘了。冯乐真无所谓,只是探究地看向他:“难怪没从你身上找到钥匙,原来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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