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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等着吧。”冯乐真并未解释。
这一日之后,胡文生便像是想到了什么,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冯乐真,即便有时候躲无可躲,也只是硬着头皮打个招呼,然后就急匆匆离开。
对他态度的转变,冯乐真不以为意,只是让阿叶盯着他,莫让他冲动之下给京中去信,耽误了自己的大事,好在胡文生此人虽然偶尔拎不清,却也不是个蠢人,并未做出私下告密的蠢事。
接连五六日后,京都城终于传来了一个消息——
皇上有意在营关再设一监察司,从京中选拔官员前来营关上任,官职不大不小,刚刚比胡文生的营关总督一职大上半级。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胡文生大半夜就跑到了长公主府。
“下官这些年守着营关,可以说是鞠躬尽瘁,人人都巴结侯爷,想在营关过得舒服些,偏下官一门心思为百姓好,半点都不肯向他让步,这么多年简直是如履薄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皇上倒好,非但不感念下官的好,还想弄个什么监察司,您说监察司能监察什么,镇边侯吗?!还不是冲下官来的呜呜呜……”
深更半夜,胡文生哭得撕心裂肺,冯乐真忍着困倦听他絮叨完,便温声安慰一句:“别这么想,或许是皇上觉得你太累了,想派个人来帮你分担分担。”
“真要是分担,就该派个儿子来,给下官派个爹来是什么意思!”胡文生愤怒,“官职刚好比下官大半级,这到底是他替下官分担,还是下官替他分担?!”
“别管谁替谁分担,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是。”冯乐真终于忍不住,掩唇打了个哈欠。
胡文生愤怒:“下官也这样想,可这监察司摆明是冲下官来的,只怕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是烧下官,殿下,您可要救救下官啊!”
“本宫为何要救你?”冯乐真反问,“你是本宫的人吗?”
胡文生被问得一噎,再开口眼神都虚浮了:“下官、下官这几年也替殿下做过不少事,殿下难道不该……”
该什么,说不下去了。
冯乐真笑笑:“你是个聪明人,营关最近的风声,想来你也是听说了。”
“下、下官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胡文生汗如雨下。
冯乐真笑了一声:“总督大人确定不知本宫在说什么?”
“……殿下哟,下官就是个没背景没本事的小官,您又何必非要来为难我呢?”胡文生都快哭出来了。
冯乐真摊手:“本宫也不想为难你,可是人在局中,哪有独善其身的,你说是吧总督大人。”
胡文生长叹一声,半天都没有说话。
冯乐真也不在意,只让他回去好好想想,想通了再来找她。
“别来得太晚,等皇上的调令一下来,纵使本宫有通天的本事,只怕也帮不了总督大人了。”冯乐真细心叮嘱。
胡文生苦着一张脸,答应一声便离开了。
阿叶等他走了立刻问:“可要再推他一把?”
“不必,他不会让本宫等太久的。”冯乐真笃定道。
果然,不出三日,胡文生便来了。
“下官只求殿下一件事,将来不论发生何事,都要保我胡家老小安全。”胡文生紧绷着一张脸道。
冯乐真神色淡定:“本宫以性命起誓,即便将来本宫一败涂地,也保证你一家老小毫发无损安度此生。”
“得殿下如此承诺,夫复何求。”胡文生感慨一声,总算是认命了。
冯乐真微笑:“那府衙的账册……”
“都听殿下的。”胡文生立刻道。
冯乐真满意了,留他用了个午膳才让人离开。
范公公负责送他出去,把人送走后立刻折了回来:“殿下,方才胡大人提起皇上要在营关设立监察司的事,老奴怎么没听过说。”
“没有的事,你自然没听说过。”冯乐真淡定回答。
范公公顿了顿,懂了:“也不知总督大人何时才能回过味来。”
“从答应效忠本宫那一刻起,他便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冯乐真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范公公失笑,又隐隐担心:“他若是后悔了怎么办。”
“不会,”冯乐真放下杯子,“他虽没什么出息,但也是言而有信,既然答应了,就绝不会再后悔。“
范公公点了点头,正要说另一件事,阿叶突然清了清嗓子。
“不舒服?”冯乐真问。
阿叶立刻站直:“没、没有。”
冯乐真扫了她一眼,转身回屋去了。
“范公公!你想干什么呀。”阿叶压低声音抱怨。
范公公无奈:“还能干什么,自然是告诉殿下,今早侯夫人求见的事。”
“告诉什么告诉,我都将人撵走了,还有什么可告诉的,她先前来长公主府说那么多有的没的,殿下肚量好不与她一般见识,不代表我也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总之她以后再来,你直接将人赶走,不要再告诉殿下。”阿叶皱着眉头叮嘱。
范公公不太认同:“若是有要紧事怎么办?”
“若真是要紧事,祁镇就亲自来了。”阿叶睨了他一眼。
范公公一想也是,叹了声气道:“行吧,我记住了。”
阿叶这才满意。
虽然设立监察司一事只是冯乐真为了收拢胡文生设的局,但冯稷在意识到镇边侯府和长公主府隐有结盟之势后,也确实有了动营关的意思,于是再三斟酌之后,以思念皇姐为由下旨请冯乐真回京。
这一招,可谓是釜底抽薪,毕竟她可以回京,祁家人却是无事不得入京,这样一来强行将他们隔开,即便是要联盟,只怕也会有心无力。
冯乐真当然不会答应。
不仅不答应,还拒绝得十分痛快。
“本宫这几年身子不如从前,只怕受不得路途颠簸之苦,皇上若实在想念皇姐,不如请他亲自来一趟营关,本宫必定倒屣相迎。”冯乐真看着眼前的圣旨,接都不肯接。
这次来传旨的还是上回那批,几人看着冯乐真略有些丰盈的面颊汗如雨下,心想您哪有半点身子不如从前的模样。
冯乐真也不介意他们怎么想,转身进屋前抬眸看了阿叶一眼,阿叶立刻一人给了一袋金子。
“这、这赏赐实在是太多了。”以如今皇上对长公主的忌惮程度,几人捧着金子,犹如捧着烫手山芋。
“只管拿着,差事办得好,将来还有不少赏赐,”阿叶说着,笑着看向最年长的一个太监,“奴婢记得李公公是年过二十才进宫的,进宫前已有妻儿,算起来儿子也该十一岁了吧。”
太监颤了颤,脸色瞬间苍白:“奴才、奴才……”
“听说他读书不错,只是家中并非良籍,没办法考取功名,殿下心善,看不得明珠蒙尘,是以托人给他重新入籍,李公公这次回去,定要劝他好好读书,莫要辜负殿下一片苦心。”阿叶笑道。
太监咽了下口水,颤巍巍跪倒:“奴才明白,奴才……回京以后,一定会好好相劝。”
阿叶满意笑笑,又与其他几个人说了话,这才进屋去。
“办妥了?”冯乐真问。
“殿下放心,都办妥了。”阿叶笑道,“范公公可真是个能人,都离宫这么多年了,宫里那些老人的事依然如数家珍,这回也幸亏有他在,这几个人回去绝不会乱说的。”
冯乐真笑笑:“范公公一向周全,若非他私心里偏袒本宫,如今在冯稷身边服侍的也不会是李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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