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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一过,便是除夕,陈尽安终于如愿和侍卫哥哥们一起去做了冰灯,玩了一个通宵还不忘给冯乐真带回一个小的,冯乐真很是喜欢,在屋外放了两个月,直到天气暖和才化掉,她还十分惋惜来着。
“若是能长久保存就好了。”她叹息道。
陈尽安没有回话,却记在了心里,于是半个月后,冯乐真便收到了一盏晶莹剔透的水精灯笼。
看着只有巴掌大的灯笼,她很是惊喜:“从哪得来的?”
“卑职找人定做的,”陈尽安看到她眼底的笑意,也跟着扬起唇角,“送给殿下。”
“花费不少吧,哪来的银子?”冯乐真问。
陈尽安:“不贵……”
“你听他瞎说,”阿叶端着水盆进来,拧了抹布开始擦桌子,“他将这些年攒的钱全拿出来了,还跟范公公预支了一年的工钱,这才买得起这个小小的灯笼讨殿下欢心。”
“真的不贵,与殿下平日所用的东西差远了。”陈尽安忙道。
冯乐真失笑:“不贵,却还要用你那么多积蓄……你的意思是,本宫平日给你的工钱太少了?”
陈尽安忙否认:“卑职没有……”
“就是嫌钱少呢。”阿叶添油加醋。
冯乐真:“那涨点工钱吧,男子汉大丈夫,哪能一点钱都没有。”
“多给点吧,奴婢也资助他几两银子。”阿叶附和。
陈尽安被两人一唱一和闹个脸红,最后无奈地看向冯乐真。
冯乐真噗嗤一声笑了,从头上摘了根镶珍珠的发钗给他。
“殿下……”
“这个是回礼。”冯乐真说。
陈尽安顿了顿,正犹豫要不要接,阿叶突然清了清嗓子,学着冯乐真的语气问:“陈尽安,殿下平日都是怎么教你的?”
主子赐,不可辞。
陈尽安抿着唇接过,泛凉的钗身握在掌心,很快被他的掌心的温度浸透。
“这个应该能卖不少钱,正好给你买几身衣裳穿。”冯乐真提醒。
陈尽安:“……多谢殿下。”
他拿着发钗出门,冯乐真低着头,继续把玩小巧漂亮的水精灯笼。
阿叶伸长了脖子往外看,确定陈尽安真的离开后立刻道:“殿下,他肯定不会卖的。”
“嗯?”冯乐真抬头。
阿叶:“发钗呀,他肯定不会卖,那是殿下赏赐,他估计都恨不得供起来了,又哪里会舍得卖掉。”
“不卖就不卖吧,既然赏给他了,就是他的东西,随他要去做什么。”冯乐真随口道。
阿叶摸摸鼻子,没再接话。
营关转眼入夏,又刹那入冬,等再次踏入腊月,冯乐真便来营关两年整了。
说也是怪,第一年的时候忙得脚不沾地,也没空陪沈随风,等沈随风走了,她反倒又清闲下来,平日里除了偶尔去府衙转转,便是给祁景仁出主意,其他时候便整日坐在窗前出神,有时候一发呆便是一下午。
眼看着年关将至,她还是整日懒洋洋的,阿叶实在看不过去,想到只有祁景清来找她玩的时候,她才有点精神气儿,斟酌片刻后给侯府去了信。
当天晚上,祁景清便冒雪前来。
“怎么这个时辰来了?”冯乐真惊讶。
祁景清失笑:“莫非我每次夜间前来,你都要说这句话?”
冯乐真顿了顿,无奈:“上次这般说,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
那会儿他还在受催婚的困扰,大半夜来找她指点迷津。
“所以今日又被催婚了?”冯乐真扬眉。
“那倒不是,”祁景清说着,让开一条路,“想邀殿下夜游营关,不知殿下是否赏脸。”
“现在?”冯乐真看向外头翻飞的大雪。
祁景清:“走吧,虽然大雪,但集市上也热闹得很呢。”
冯乐真不信,但见他今日是拄拐出行,便知道他是想出去玩的,自己若是拒绝就未免扫兴。
为了不做那个扫兴的人,她笑着点了点头,祁景清如释重负,当即在前头给她带路。
冯乐真已经许久没有出门,这次一来集市,顿时有些惊讶——
往年要到除夕那会儿才清扫的街道上,此刻干净整洁,大雪中仍有人在打扫,明明天色已晚,路两边的小贩却还没收拾东西回家,蒸包子的、卖馄饨的,哪一家都挤满了人,还有往来叫卖糖葫芦和糖糕的,后面跟了一连串的小孩。
“可真热闹。”她笑道。
祁景清的唇角也翘了起来:“这两年托殿下的福,百姓日子好过,府衙也有钱雇人清雪了,今年冬天大家也会像暖和时那样出来走走了。”
冯乐真心情愉悦:“如此甚好。”
“天寒地冻,吃些热的暖和一下吧。”祁景清说着,带她到一个馄饨摊前坐下。
冯乐真见他坐得熟练,便也跟着坐下了,馄饨摊老板见状赶紧迎上来:“二位客官,吃点什么啊?”
“两碗馄饨。”祁景清回答。
“那是要大碗中碗还是小碗,可有什么忌口?”老板又问。
祁景清一顿,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冯乐真笑了:“两个小碗,其中一碗不要葱,给他。”
说罢,用下颌点了点祁景清,“你请本……我吃饭,总是带银子了吧?”
祁景清回神,立刻奉上几个铜板,老板笑呵呵接过,便赶紧去下馄饨了。
“不错,还知道出来要带散碎银子。”冯乐真笑他。
祁景清脸上染了一层薄红:“出门时祁安叮嘱了许多,谁知总有我不懂的。”
“你多出来几趟,就什么都懂了。”冯乐真取了勺子,擦干净才递给他,显然要比他对这种环境更熟悉。
祁景清:“殿下以前去过许多地方吧。”
“十几岁时经常出门,去过不少地方,后来便没有了。”冯乐真回答。
祁景清:“那应该见过不少风景,不像我,这么多年只去过一趟京都。”
冯乐真笑了:“你那趟京都,不如不去。”
祁景清眼眸微动:“其实……”
“馄饨来喽!”老板欢快地端来两碗馄饨,将不放葱的那一碗放到了祁景清面前。
冯乐真将勺子放进碗里搅了搅,问:“其实什么?”
“无事。”祁景清浅笑。
冯乐真眉头微挑:“是有什么想告诉本宫,结果话到嘴边改主意了?”
“殿下,吃馄饨。”祁景清示意。
冯乐真笑了一声,开始专注于面前的小碗馄饨。
虽是小碗,却也盛得满满当当,两人头对着头,吃了许久总算吃完了,便又慢悠悠在人群中散步。
不知不觉间走到湖边,湖面早已经冻成厚厚的冰,不少人都在上头溜着玩,有些站不稳的,时不时就摔个跟头,逗得两人忍不住大笑。
“殿下想去玩玩吗?”祁景清问。
冯乐真敬谢不敏:“算了吧,本宫可不想出丑。”
祁景清失笑,正要再劝,一个年轻人跌跌撞撞往湖边来了,他赶紧拉过冯乐真:“小心!”
冯乐真脚下一个失衡,径直朝他身上倒去,祁景清被压得一个趔趄,同她一起倒在了雪地里。
“没、没事吧?”年轻人问。
他这一嗓子声音太大,引来不少人往这边看,冯乐真一眼就看出有府衙的人,于是赶紧低头,将脸埋进了祁景清怀中。
祁景清微微一怔,脑子突然空白。
“没事吧?”年轻人又问。
冯乐真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年轻人一脸莫名,但还是转身离开了。
“……殿下。”祁景清艰难开口。
“嘘,”冯乐真仰头,“有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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