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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乐真脸上笑意淡去:“那祁参将是什么意思?”
祁景仁张了张嘴,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若说靠男人,祁参将又何尝不是?若你生在寻常百姓家,没有祁镇这样的父亲,读书习武都不可做,每日里除了做些女红补贴家用,就是空熬着等着出嫁,嫁人后更是一个接一个地下崽儿,若是哪次运气不好,可能就难产而死了,那样的祁大小姐,还能被人称呼一声祁参将吗?”冯乐真问。
祁景仁呼吸急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所以啊,靠男人并不可耻,毕竟那些男人靠女人升官发财稳定局势时,谁也没有说他们一个不字,反而夸他们以大局为重,”冯乐真无声笑笑,“祁参将,看在你我年幼时相识一场的份上,本宫奉劝你一句,真正有野心之人,就得能放下架子,敢做出牺牲,若连让男人帮点小忙,都要受自己的良心苛责,那参将不如听侯爷的,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做个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大小姐就是。”
“好好考虑本宫之前说过的话,但若不想一辈子受制于人,又不愿对自家人喊打喊杀,就得不破不立,而本宫,是唯一能帮到你的人。”
祁景仁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比刚才被祁镇打时还难看,冯乐真不再多说,直接回主院去找沈随风了。
沈随风从主院出来时,恰好看到冯乐真要往里走,两人对视一眼,皆露出点点笑意。
“走吗?”冯乐真问。
沈随风牵上她的手:“走。”
“你刚才做什么了?”冯乐真问。
沈随风失笑:“还能做什么,给世子诊了诊脉,改了一下近日要用的药方,又陪他聊了几句,殿下你呢?”
“本宫方才遇到祁景仁了,也同她聊了几句。”冯乐真回答。
“聊得高兴吗?”沈随风问。
冯乐真想起祁景仁比哭还难看的表情:“高兴,你呢?跟祁景清聊得高兴吗?”
沈随风想到祁景清苍白的脸色:“……嗯,挺高兴的。”
两人又对视一眼,不知为何突然有点心虚。
这两人每天都黏在一起,沈随年却是忙得脚不沾地,除了本人要坐镇营关,还要不断应对大乾各地送来的快报,可即便忙成这样,也没能在十月之前将米全部卖完。
前几批的银钱很快送进了营关,可相比冯乐真需要的,却连一半都没有。
“其实已经很不错了……”胡文生小心翼翼,“府衙以前都没这么富裕过,只是暂时还不够付殿下答应的兵士俸银,但按以前的规格准时发放是没问题的,剩下的大不了过几个月再补就是。”
冯乐真沉吟片刻,将其中一笔交给他:“你拿去,在大雪之前将文仕、周圆、得天三条路修一下,不能再让那附近的百姓一到冬天都出不了门了。”
胡文生一愣:“可、可这笔银子不是要给兵士……”
“拿着吧,兵士的钱本宫另有法子。”冯乐真已然做了决定。
胡文生欣喜又担忧,看着她手里的文书想接却不敢接:“这这这不行,镇边侯那人最是不讲道理,殿下若是不按时间给他,只怕他要发难殿下……”
“再不接本宫可就拿走了。”冯乐真打断他,结果话音未落,手里的文书就被他拿走了。
“多、多谢殿下。”胡文生讪讪。
冯乐真轻嗤一声,好气又好笑。
半个月的时间而已,她以为祁镇多少能等,结果十月的第一天,他就带兵把长公主府给围了。
“放肆!你们想造反吗?!”阿叶怒极。
祁镇冷哼一声:“本侯可不敢造反,阿叶姑娘莫要给本侯扣这么大的帽子,十月之期已到,本侯不过是来请殿下履行承诺,拿不出银子,就请离开营关。”
长公主府内人人警惕又忧心,而被祁镇叫嚣着要送走的本人,此刻却是不紧不慢地坐在厅内喝茶。
“殿下,我已经按你的吩咐,提前叫沈家送了银子来,不如现在就给他们送出去?”沈随年问。
冯乐真淡定地抿一口茶:“不着急,再等等。”
“等什么?”沈随风忍不住问。
冯乐真拈起一块枣糕递到他唇边,沈随风一看她这副样子,很难紧张得起来:“罢了,殿下若真被赶出了营关,天涯海角我都随你去。”
沈随年多看他一眼,唾弃他脑子里只有谈情说爱。
冯乐真笑意更深,又给他喂了点东西。
他们在屋子里吃吃喝喝,祁镇的脸色越来越差,终于一声令下,要带着兵士们强行攻进长公主府。
“殿下!”沈随年有些急了。
沈随风:“兄长别怕,殿下她越是故弄玄虚,事情便越万无一失。”
冯乐真认同地点了点头。
沈随年深吸一口气,就差晃着弟弟的胳膊问怎么可能了,府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殿下,祁参将来了!”
冯乐真眼底泛起笑意:“等来了。”
第64章
祁镇都要带着人硬闯长公主府了,结果祁景仁突然一身盔甲骑着战马拦了在他面前。
“你想做什么?”祁镇不悦开口。
祁景仁面色镇定:“女儿还想问父亲想做什么,且不说你还没见到长公主殿下,尚不知她能不能兑现承诺,难不成当初酒桌上的一句戏言,父亲还当真了?”
“你要护着她?”祁镇不可置信。
祁景仁:“如今营关是长公主殿下的封地,殿下便是营关这片土地的主子,父亲一言不合便要将主子赶出去,我身为祁家军的一员,不能眼看着父亲做下这等蠢事。”
“混账!”祁镇当着一众下属的面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反驳,气得手指都有些颤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祁景仁盯着他看了许久,再开口已经换了称呼:“卑职当然知道,反倒是侯爷,当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两人僵持间不少百姓都来了,远远看到这一幕都不明所以,祁景仁扫了一眼周围,索性抬高声音:“殿下来营关之后,营关的米都比从前多卖了一成的钱,不少人更是因为制作云纸发家致富,赶在冬天来临之前添了新袄和灰碳,百姓生活上的变化,侯爷难道真的看不出来?”
“是呀,自从殿下来了之后,日子真就好过多了。”
“我家那口子没本事,就会做些纸,前些年木钗都没给我买一个,今年单就金镯子就给我买俩呢。”
“殿下可真是个好人呐,前些日子黑心商户坑我的钱,她都叫人送了回来……”
周围百姓的议论犹如一个个耳光,毫不客气地扇在祁镇脸上,扇得他的脸火辣辣的,当即咬牙道:“她既然允诺将士,就该兑现承诺,兑现不了就得如约离开!”
祁景仁笑了一声:“就算她兑现不了又如何?祁家军多是营关的子弟,你且问问他们,哪一家没有受殿下的恩惠,即便今年俸银不长,他们家里是不是也没那么窘迫了?”
将士们无声对视,对她的话没办法反驳。
“父亲,我知道你还因为当年哥哥落水的事记恨殿下,但你再怎么记恨,也不该公报私仇影响百姓生计吧?”祁景仁义正辞严,仿佛祁镇只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祁镇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反驳,长公主府的大门突然开了。
“今日怎么这般热闹?”冯乐真不解开口。
外面的人同时一顿,还未来得及说话,冯乐真恍然:“对,今日是兑现承诺之日,本宫事忙,竟将这件事忘了。”
说罢,她回头看向范公公,“你把账簿带去府衙,跟总督大人对一对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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