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不怕西医笑嘻嘻，就怕中医眉眼低”，难不成他命不久矣？

“薛老，他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裴申还没开口，郑开阳就先问了，语气难掩关心。

薛建生摆摆手道：“营养不良，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开点药你们带回去熬煮，搭配食补，两个月就能补回来。倒是他这手相，有些奇怪。”

说到这，他若有所思地看向郑开阳。

“薛老，您又来了。”郑开阳失笑，“上次病人投诉大同行宣传封建迷信的事您都忘了？”

薛建生抿了一口茶掩饰自己的尴尬，显然对被投诉心有余悸。

不过他也不打算放过裴申这个潜在客户：“每周末我都休息，白天在天桥底下支了摊，你要是有兴趣就过去，我给你算算。”

裴申：“……”

郑开阳：“薛老，您别逗他。”

薛建生对裴申更加好奇了，但他也不想被大老板扣工资，更不想明天就因左脚踏进大同行而被开除。

于是大笔一挥写好药方，送去隔壁药房抓药。

等拿到药，薛建生再说明注意事项之后，天色都暗了。

裴申手里握着郑开阳让人写下的注意事项，轻声道谢。

郑开阳：“客气。”

裴申将纸张折好，犹豫再三还是问道：“郑总，我们之前认识吗？”

他实在不理解郑开阳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好，要不是为了维持人设，他早就问出口了。

郑开阳沉吟片刻：“不认识。”

裴申：“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郑开阳偏头看向裴申，狭长的星目中氤氲着叫人看不懂的情绪：“你和赵叙很像……”

是吗？

裴申又不是没见过赵叙，他跟赵叙的长相最多只有三分相似，从遗传学的角度，男孩一般都更像母亲，所以郑开阳这话多半是谎言。

但要是从血缘的角度来看，和赵叙最接近，年龄又相符的，确实只有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有趣，郑开阳是把他当做赵叙的替身吗？

所以才同意赵家和郑家的联姻，这种得不到你，也要和你的家族共享荣华富贵究竟是什么神仙爱情啊！

而他，只不过是他们神仙爱情里面的一个工具人罢了。

裴申并不觉得愤怒。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别人这么好，郑开阳坦诚地把目的告诉他，总比他浪费脑细胞去思考好。

他思索片刻问：“答应和我联姻，也是为了赵叙？”

郑开阳不答，只是拿出遥控器，打开车顶的天窗。

墨色的夜空点缀着点点星辰，些微晚风趁虚而入，搅乱车内停滞的空气。

“只有在夜晚，星星才显得明亮。一旦太阳升起，星星就消失了。”郑开阳说。

裴申顺着天窗看去，忍不住思索起郑开阳的话来。

十分钟后，车子抵达赵宅。

裴申没等郑开阳过来开门，就自己下了车。

“小少爷回来了，还有郑总，”王德发吩咐佣人开门，快步上前迎接，“感谢郑总百忙之中拨冗送小少爷回来，您要进来坐一坐吗？”

郑开阳打开后备箱：“不必，这些中药你让人送去厨房，按照医嘱煎煮。另外的伤药，我要你按时提醒他服用。”

王德发连连点头：“郑总有心了，一定按照郑总的吩咐为小少爷上药。”

郑开阳：“明天我的营养师会和你对接，一日三餐都由他来制定。”

王德发笑得有些僵硬。

郑开阳：“还有，告诉赵不群，如果赵家容不下裴申，那不如让我提前把他接走，省得他家宅不宁。”

王德发的笑容都快裂了。

说完这些，郑开阳将目光投向沉默的少年。

裴申抬眸，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郑开阳看他的眼神，仿佛在透过他，在看其他的一些什么东西。

也是，郑开阳喜欢的是赵叙，看他的时候，估计也是在找赵叙的影子。

没想到在快穿世界里做了那么多次替身，回到现实世界还要继续做替身。

裴申不由感叹命运多舛，大概他就是做替身的命了，难道薛老说他手相奇怪，指的就是这个？

说不得要找个时间，去找老头子算一算。

就在裴申思绪万千之时，一辆银色超跑从夜色中驶来，远光灯闪得裴申几乎睁不开眼。

而后超跑停在郑开阳的劳斯莱斯旁边。

驾驶座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那一身奢华潮流的装扮，似乎刚从哪个时尚展走台归来。

“郑先生，你要来怎么不早点告诉我，真不好意思，让你等我这么久。”

裴申循声望去，凭借记忆认出他就是赵叙，赵不群和王鎏月的儿子，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郑开阳似乎也没想到会遇到赵叙，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临时起意，本来没有打算拜访。”

赵叙一噎，人家压根没等他，这样显得他很自作多情。

为了缓解尴尬，他赶紧找了个话题：“好久不见，有空喝杯咖啡？”

这边，王德发搭上裴申的肩膀，低声对裴申说：“小少爷不要介意，他们只是要好的朋友，这会儿应该有话要聊。外头风大，我们先回去给您上药吧。”

给金主爸爸和白月光留私人空间嘛，作为资深的替身，裴申怎么会不懂这其中的人情世故。

但他又不能表现得太干脆，他得依依不舍一点，还得装作对赵叙充满好奇。

这赵家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第6章

直到少年的身影逐渐没入夜色，郑开阳才舍得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赵叙，语气冷漠疏离：“喝咖啡容易失眠，如果是早晨我愿意尝试，但现在这个时间，我认为不合时宜。”

不合时宜。

赵叙瞳孔微缩，他不确定郑开阳是不是在点他，暗示他的出现不合时宜。

他只能装作听不懂：“那……”也可以喝酒。

郑开阳打断赵叙：“巴黎时装周虽然可以提升你在国际上的知名度，但你现在还缺拿得出手的作品。我知道彼得·罗伯特正在筹备一部电影，你可以争取一下男配角。”

赵叙皱眉：“非要在这里谈吗？”

郑开阳淡淡道：“只是简单说两句，没有换地方再谈的必要。如果你有兴趣，我来安排你去试镜。”

又是这种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

赵叙抿了抿唇，试探地问：“你有看到某些娱乐新闻的报道吗？上面说你为我砸钱砸资源，是对我一见钟情。”

不只是娱乐新闻，几乎是他身边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那是谣言。”郑开阳不以为然，也不欲多谈，“而且这和我给你的建议无关。”

赵叙感到荒谬，他实在想不通郑开阳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要砸资源替他铺路。

他思索再三：“我不想去，我已经高三了，接下来一年我想以学业为重。”

而且一旦试镜成功，以彼得·罗伯特严苛的执导风格，恐怕他大半年都回不了国。

昨晚他从母亲那里听说父亲带回来一个私生子，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放心离开？

“随你，告辞。”

郑开阳几不可查地蹙眉，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但他没有强求，仿佛只是单纯地给了赵叙一个建议，至于赵叙接不接受，这不关他的事。

从始至终没有给过赵叙任何情感上的回应。

赵叙默然望着劳斯莱斯远去，烦躁地抓揉头发，忽然把身上缀满亮片的礼服撕扯下，用力扔到地上。

而后把车开进赵家。

车轮狠狠碾过礼服，亮片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在浓重的夜色中归于沉寂。

像遗落的水晶，孤独地破碎着。

……

翌日，裴申从睡梦中醒来，就从王德发口中得知，赵不群打算给他换住所的消息。

同时让他到主宅吃早餐。

其实他昨晚睡得不好，梦到了上一世的许多事情，导致他起床以后哈欠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