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坐，”顾屿霆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但任谁看顾屿霆这幅模样都知道他根本不是在笑，明明就是雷霆之怒的前兆。

顾清泽工位旁边的同事瞥了一眼顾清泽，心里在思忖着要不要把顾清泽供出去。

两个高级助理把手里的咖啡放在门口的大办公桌上，冷着脸一言不发，平常他们跟这些初级助理都是上下级关系，可现在他们却不得不帮这些人把咖啡提过来，着实让人窝火。

别人看这都是一场危机，都在等着顾屿霆发落，可顾清泽却从这场危机中看到了一个再次刷脸的机会。

顾清泽看着面色极差的高助理和藏在他身后不敢吭声的林阳，料想顾屿霆这次专门过来应该就是为了给高助理一个下马威，高助理毕竟跟了顾屿霆很多年，有一定的情谊在，但高助理和霍臣曦搭上线还三番四次地要保住林阳触怒了顾屿霆的底线。

在办公室看见想谄媚巴结诉委屈的林阳后，顾屿霆大怒，但又不想闹的太难看，所以把高助理和林阳都给带来了初级助理在的办公室，这是对高助理也是对其他高级助理的敲打。

“林阳，你怎么去买咖啡买了那么久啊？”顾清泽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从工位上站起来，力求让顾屿霆全面地看到自己鹤立鸡群的气质，然后看向顾屿霆，“顾总，您来这是有什么指示吗？”

不过是一个实习生而已，但态度从容，宠辱不惊，对待上级不卑不亢，还有一张惊艳绝伦的明星脸，顾清泽不信这次自己吸引不到顾屿霆的注意，更何况自己上次给顾屿霆提供了那么重要的情报。

而且上辈子，自己在电梯口提着白瓷花瓶不小心撞到顾屿霆的时候，他的视线可在自己脸上停留了好久。

果然，顾屿霆的目光落在了顾清泽身上，他打量着这个暗恋集团之前的助理，猥琐至极在地下停车场守着人家，动用关系走后门进来天雅集团的实习生，进来之后处处针对林阳还意图接近自己的双面间谍，为了达成目的简直是不择手段。

等他扳倒了顾绍，顾清泽没有利用价值之后，他第一个就要把这个实习生清除出去。

“我今天碰见一个同事去楼下提上来很多咖啡，”顾屿霆根本没搭理顾清泽，扫视一圈，“看来后勤部门还是偷懒了，没有切实了解到大家的需求。”

除了顾清泽之外，办公室里每个人都噤若寒蝉，等着顾屿霆的下一句话。

“这样，大家买的咖啡奶茶钱集团全部报销，只不过，”顾屿霆话锋一转，冷着一张脸，“外卖不能上楼的规定是董事会定下的，我无权干涉，大家就辛苦每天轮流给办公室所有人带咖啡吧，还有，秘书处工作繁忙，为了工作进度不受影响，每次只要一个人下去就好了。”

顾屿霆看了林阳一眼，随后转身离开。

顾清泽目瞪口呆地看向站着几个高级助理的门口，他不敢相信，顾屿霆刚刚是在为林阳撑腰？还是因为高助理的工作失误，所以怒火牵连了整个下辖的办公室。

高助理斜了一眼站在工位上的顾清泽，上次胸针的事还没说清楚，这次又弄这种事，连带着自己都得看顾屿霆的脸色，高助理这次对顾清泽的印象算是差到了极点。

“大家每天就定咖啡吧，我会让人排个表出来，轮流下去提上来，”高助理眼神淡漠，“对了，楼下的小哥不能上来了，办公室这么多人，可能要辛苦大家提两趟。”

眼看着高助理要走，林阳慌忙追了出去，把他拉到茶水间，环顾四周小声问：“不是，高助理，是我自愿要给大家买咖啡提上来的，你能不能去跟顾总说说情就别轮班这么做了，从楼下提上来很累的。”

高助理看着林阳澄澈的眼神，他不知道林阳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的不明白。

“林阳，他们在抱团作贱你呢，”高助理好心提醒道，他随手拿了个茶水间桌上的浓缩咖啡包，问林阳，“你知道这个多少钱吗？”

林阳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喝咖啡，加了糖和奶之后也受不了那种味，所以从来没把这种事放在心上，但他瞄了一眼，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小袋咖啡，心想能贵到哪里去，试探着说，“十，十几块钱？”

“十几块钱？”高助理笑了笑，把咖啡扔在桌上，“光是这一小袋就两百多，剩下的那些一个比一个贵。”

“就这一点两百多？”林阳震惊地看着转身看向身后的桌子，心里忍不住开始盘算起要是把这些咖啡转手卖掉能卖多少钱了，但他的良知制止了他。

高助理压低声音，在他旁边道：“你之前不是在goldriver上班吗，连这都不知道？”

林阳撇了撇嘴，小声道：“我们那都喝酒，谁去那地方喝咖啡啊。”

高助理看着林阳的模样猛然想起来了，“哦，对不起，我忘了，那是酒吧。”

因为顾屿霆不喜欢喝酒，去到什么地方总是准备咖啡什么的，高助理下意识就觉得林阳在goldriver那种高档场所上班不会不认识高档咖啡，可高助理忘了林阳的专职是陪酒的，而且林阳没有参与后面的入职培训。

“总之，集团后勤供给给秘书处的咖啡比楼下咖啡店的品质要高的不是一个档次，而且要喝奶茶，手机上有集团内部程序，食堂会特供送上来，办公室里那些人在接受入职培训的时候都知道这件事，但你说要去买奶茶咖啡，他们明知道外卖不能上楼，他们还点了那么多，并且没有一个人提醒你，这说明了什么？”

林阳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世道会这样，打工人总是为难打工人，而且老人欺负新人似乎是惯例了，就连小说世界里居然也没有幸免。

“顾总这次给你撑腰，也是给秘书处那些人一个警告，之前查出来那么多吃里扒外的东西，顾总不谨慎也不行了，那个排表我会让人把你剔出来，你就好好地养伤，过段时间曲词就能交付了。”

“什么曲词？”林阳敏锐地察觉到了盲点。

高助理半挑着眉，“出道曲词啊，难道顾总没告诉你？”

看林阳的反应是真的不知道，高助理想着顾屿霆要是没告诉林阳，那说明是想给他个惊喜的，可没想到让自己先透漏出去了。

他有些惊慌地笑了笑，忙嘱咐林阳，“等顾总跟你说的时候，你，你就装不知道吧，咱俩这交情，对吧，顾总要是因为这件事发火不值当的。”

林阳僵硬地点了点头，出道这事真的只是那时候在应付顾屿霆，他没想到顾屿霆真的有了这个计划，还付诸实施了。

可要是真出了道，他还怎么摆脱天雅集团，逃去澳大利亚啊！

林阳回去办公室的时候还是一脸懵逼，那时候办公室的所有人都在一个高级助理的监视下喝着早就已经凉透的咖啡。

除了顾清泽。

看见林阳坐到对面的椅子上，顾清泽斜眼打量着他，他之前真是低估了这个死鸭子，居然能量这么大，被顾屿霆发现高助理偷偷留下他之后还能呆在天雅集团没被开除。

虽然不知道林阳用了什么手段留下来，可他再怎么蹦跶也蹦跶不久了，等自己正式和顾屿霆确认关系，第一个就让顾屿霆把他开除掉。

顾清泽这个想法并不是空穴来风，因为他已经确定顾屿霆刚刚那番话就是在敲打高助理，并不是为林阳出头。

并且顾屿霆已经对顾清泽动心了。

至于顾清泽从哪得出的这些结论，是因为办公室里所有人都被逼着把凉咖啡喝进肚子，可只有顾清泽不用，那说明什么，说明在顾屿霆眼中顾清泽现在已经是与众不同了，顾屿霆不舍得让他喝凉咖啡，所以故意把他那杯扣下了，这就是在细微之处的偏爱。

在想通这个关窍之后，顾清泽瞬间自信心爆棚，上辈子顾屿霆就是个内敛不善于表达的人，顾清泽非常清楚地了解这一点，所以尽管只捕捉到了这极其微小的一点苗头，对于顾清泽来说也已经足够洞察顾屿霆的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