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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儿,转过头来!”刘氏发现了,赶紧把孙女的头扳过来。
秋若彤想了想,转回身对那个孩子做了个羞羞的动作,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就转回了身,嘴角上翘,觉得十分好玩。
随着平安寺钟声悠扬,了然长老也开始登坛讲经,离得太远,秋若彤只看到一个影子在山顶上,这个时代没有麦克风,自然这么远说了什么也听不到,偷眼看看刘氏和项氏,都规规矩矩地坐在那,垂着眼,一脸严肃,好像她们真听到了,再看其余大人们也是如此,就连和她相仿的孩子也是一副小大人模样,只有和弟弟这般大小的孩子自顾地玩着,吃着,不觉感到有点怪异,回头想看看那个撒 尿的小男孩,还没等回头,刘氏就打了她一下,又瞪了她一眼,低声道。
“好好听着!”
秋若彤赶紧老实地低头,只是思绪却飘到了别处。
如果能听见讲经她也不会溜号了,可什么也听不到,耳边只有附近一些孩子的声音,只能想些别的事情打发时间。
有了那个了然长老的话,以后她就不用害怕了,时间可以忘掉一切,再过些时候,这家人也就不会记得原来秋若彤什么样子了,只要不出现大错这段时间还是很好熬过去的。可然后呢,然后长大了该做什么呢,或者说该怎么走她在这个世界的人生?
她发现,刚解决了一个问题,马上又来了一个,只是这个问题暂时无法解决,却又忍不住不想。
她是个成年人的灵魂,又是孤儿,什么事都靠自己,这也养成了凡事都在提前想好,做一番规划。当初考医学院的时候就是小时候定下的目标,原因是生病险些死去,这也叫她决定长大当医生,不是为了给别人看病,而是为了自己生病自己能看,以后也一直往这个目标努力,甚至放弃了少年时候的爱好,唱歌。而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因,她发现做医生要比唱歌更能养活自己。现在来到了这个世界,尽管身体六岁,但她还是习惯成自然地想定下来将来做什么。
这里看得出是封建社会,虽然农家的女孩子比较自由,但嫁人还是唯一的选择,以她对历史的了解来分析,她的父母是个农民,爷爷是个兽医,将来她的婚姻从这两方面考虑人选几率大些。前者太苦,伺候庄家可不像诗里写的那样,“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那么简单。后者也不轻松,天天和动物打交道,什么仪容体面都没有,不过相对来说比前者好些,一个是自己本身学医的,应该能用得着,另一个有秋老先生和刘氏这样的婚姻模式,她想自己也无非是如此。
这还是好的,坏一点是做富人的小妾、给人做填房,或者去当后妈,吃穿不用愁,可安全就不能保障了,富人不是那么好当的。不过,这需要长得好看,她看了自己也就眼睛挺大,其他的干巴巴的,没什么姿色,可能是年纪还小,还没长开吧。
可无论哪一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倒不是对这个反感,爱情不管在什么时代都是奢侈品,她从没有奢望过,也没相信过,和哪个男人在一起,吹了灯都一样,只是她不想嫁人,确切地说,她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一切自主,在现代这是容易的事,但在这里却很难,极其的难!因为不嫁人做什么呢,总的有个生计吧,未婚抛头露面做事世俗还是不容的,再说,家里的人也不会答应她不嫁。
秋若彤想想将来因为这个嫁人就觉得胸闷的难受,好像这样的事现在就发生了一样。
孤儿的经历叫她性子叛逆,自由惯了,意外地来到了这里已是措手不及,这里还是个没有条件改变的男尊女卑的时代,叫她顺从还不如杀了她!
秋若彤坐在那,反反复复地设想,反反复复地计划,如果这样该怎么办,如果那样又该怎么办,几乎把能想的最坏地步都打算好了,总之一句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终于想完了,她有些轻松,抬头活动下脖子,山上的平安寺的钟声再次传来,了然讲经结束,大人们都是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情,她忍不住好笑。
来的容易,回了难,唯一的一条路,人车混杂,行动艰难。古代也有交通堵塞啊!秋若彤感叹不已。
为了安全秋实决定等等。
很快那些维持秩序的官兵们疏散出一条路,山上的贵人们一车接一车浩浩荡荡而行,奴仆们也都自我感觉很有气派地目不斜射,步伐不乱地跟随。两边驻足的人们好奇羡慕地看着,等着这些贵人们走远在后面缀着,小声地议论着。
秋实还真是个老实的,两个来时辰,大部分人都走完了,他的车才动,项氏有心想要说几句,可看看婆婆,又想到今天的日子,又忍下了。
说来也倒霉,秋若彤从来到这个世上就开始生病,如今好容易好了,也好容易叫家人接受,可没想到又出事了。
秋实的车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后面一阵凌乱的马蹄声,一声声孩童的吆喝传来,小鞭子也抽得啪啪直响,秋若彤往后一看,一队骑马的贵人家的孩子向这边跑来。本来道路很宽,马车也不多,秋实就赶着车在路中间走,这下坏了,这一队人连主子带随从有二十多个,秋实的马有点年轻,也不经常进城见世面,当那些小贵人呼啦啦地还没跑过,就受惊了,狠狠嘶鸣了一声,疯狂地跑了起来,秋实坐在车辕上,当时就被甩了出去,幸好没叫那些小贵人的马蹄踩上,可马车遭了秧。
秋实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对牲口本能地爱惜,一年四季料不断,秋老先生又是个兽医,自然家里的马健壮又健康,尽管多了个车的累赘,又是在受惊吓中,但还是越过了那些人,疯狂地方前跑,而车上,刘氏和项氏早就吓呆了,只是本能地死死抱着两个孩子,把着车沿,而秋若彤却没人管,自己把着车沿,无奈力量太小,在马车飞速没多久,就从前方滚了出去,掉下车了。
一阵钻心的疼痛叫她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还好没有昏过去,强撑着坐起来,自家的马车没了影,只听到一声声嘶鸣,而路上的行人都惊呆了,那些骑马的小贵人也落马两个,但身手不错,没有受伤,一个个也都呆了,这时她才看到,那些骑马的人其中有几个是十岁左右的小孩,有两个还认识,是那个什么侯爷的大小儿子?
7 小贵人
葱蓝色箭袖,外罩锦缎排穗褂绣的袍边一滚,束着松花绿攒花结长穗宫绦一直垂到袍底,手里和上次一样拿着小马鞭,这是那个小的,此时正看着秋若彤,张大两只漂亮的眼睛,吃惊中带着害怕。大的身着一身果绿色绸衫,此时正皱着眉,还有几个小孩也都面面相觑,看样子是吓坏了。带着的小厮们更是大气不敢出。
“公子……”一个小厮不安地出声询问。
“还不上去把人扶起来!”那个侯爷的大公子装出大人一般沉稳地吩咐。
“是!”两个小厮赶紧下马过来扶秋若彤。
“叫你们不要跑,现在出事了吧!”大的教训着。
“大哥,谁知道……是她自己不小心……”小的还没辩解完,就听到秋若彤发出了惊天动地的一声“啊!”,吓得激灵一下往这边一瞧,秋若彤躺在了地上不动了,两个小厮还一人一边抓着秋若彤的胳膊。
“怎么回事?!”大的翻身下马,跑了过来,“她怎么了?!”声音有点慌。
“大公子,她好像晕过去了。”两个小厮看了看道。
“晕过去了,还好……去寻她的家人来!”大公子长出口气。
秋若彤双腿骨折了,再被两个小厮一拉扯,这具小小的身体哪里还受得了,当时就疼得晕了过去。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落在芭蕉叶上发着沙沙的响声,秋若彤躺在炕上无聊地望着外面,两条腿绑着木板,一副卧病在床的样子,只是这不是床,是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