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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苏父亲见儿子脸色有点不好看,诧异地道。
“我,我……”苏秀衣一咬牙,“我把那方子用了!”
……
“给你们说个新鲜事,下屯子老孟家的二丫头把她娘打了!”
每年快过年的时候,哪家杀猪都会叫上左邻右舍,关系不错的人来家里吃猪肉,村婆婆当然更是少不了的。今天是张婶杀猪,也把龙静叫过去了,杀完猪,边收拾肠子边说话。
龙静不喜欢吃猪肉,不过挺喜欢杀猪的气氛,狗在外面叫,猫在屋里叫,孩子们前窜后跳,炕因为需要给猪秃噜毛烧的滚烫,火炉也烧的很旺。更为吸引人的是这时候大人们边干活边说话,东家长西家短,南家葫芦西家瓢的,很有点现在电视上演的基层新闻联播,而且比那可丰富有趣的多!
这次张婶杀猪还多了个外人,那就是慕容。慕容是跟着龙静来的,本来乡下人对像慕容这样的城里人有些畏惧,其实是排斥,可当看到慕容挽起头发,露胳膊挽袖子,下面裙子一撩就干起了活,这一点深的这些淳朴乡下人的好感,不大功夫也就接受了。
“我小时候也是乡下长大的,家里穷没杀过猪,村里谁家杀猪都去帮忙,那时候我就倒肠子了!”
“那活可是脏!”
“是啊,可净想着吃猪肉了顾不上了!”
“哈哈!”引起大家一片大笑。
“对了,快,说说,那老孟家二丫头真把她娘打了?”
话题岔开,感兴趣的人立刻又提了起来。
这么新鲜的新闻自然是爱好八卦的曲大叔提起来的,得到对方的提醒马上道。
“那还有假!我告诉你们,这回可不是我一个人看到的,好几个人呢!是这么回事,我去下屯子一个兄弟那要点高粱杆,订锅盖,我那兄弟就住在那家的右边,我们正挑高粱杆呢,就听那边骂上了,我们出来,他们村院墙也矮,我就看着一个女的从屋里出来,边出来边骂,叫着她娘的名字骂!什么,明年这时候我就给你们烧终年,什么你个活娘,你个死娘,那难听的就别提了!屋里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啊。这不她边骂边往外走,我那兄弟也跟着出去就劝她,说,你看看这是骂谁啊,她是你娘啊,叫人听着多笑话。那丫头说什么,我不怕笑话!谁爱笑话笑话!我那兄弟一听管那事呢,又不笑话自己,等那丫头走了,他跟我说,我才知道那是丫头再骂自己的娘。我们一边说,他一边送我,这不回来要过一个梁顶吗,正好遇上那丫头的爹从一家串门出来,你们没看呢!当时有她们村子四五个人在大门口站着,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丫头上去就给了她爹一拳头,她爹都五十多了吧,一个跟头差点没倒了,那丫头伸手就抓住她爹的头发,踢了几脚!这时候其他人就上来拉开了,她还骂呢!我的天啊,我还从没见过打爹骂娘的丫头呢。你们说说,这是什么啊,牲口啊!”
“是亲生父母吗?”龙静忙插了一嘴。
“是亲生的!”张婶道,“那个丫头在村子出名的不孝顺。原来还没到这地步,没想到现在都打上了,唉!冤家啊!”
“那为什么呢?”慕容也很不解,在乡下竟然还能听到这种事。
“是啊,为什么呢?”龙静也不理解。
曲大叔来精神了,习惯性地抹了把嘴巴道。
“是这么回事,因为地。老孟家两个丫头,大丫头书读得好,现在在什么地方给县衙做文书,这个是老二。这不老大那口人的地就给老娘种了吗,现在老娘病了,老头也种不了了,老大想租出去,可老二不干,不干也行,你种出一半口粮给老娘,这不也行吗?那不行,老二是想种地还不给口粮,口粮不给钱也不给,还不叫租出去!去年听说别人要租,老二当时就干到人家告诉人家,谁种我们家的地我就给他拔苗!又回去把她爹娘骂了一顿,敢再往外租,我砸断你们腿,我操你妈些来的!就这话!老头老太太大气都不敢出啊!”
“那官府不管吗?报官啊!”慕容道。
“别提了!报了。官府也来人了,可那老头说是自己磕倒了,丫头没打他,那官府还能咋样?就像哪个村的,丫头把娘头开瓢了,有人报了案,官府来人,她娘说什么都是自己摔的,没丫头的事,等官府的人一走,你知道她丫头说什么,下次我再给你开瓢!”
“这就是惯得!”慕容不平地道,“就该叫官府把她抓进去!”
“谁说不是呢,可是娘舍不得丫头啊,那还有什么办法!”
“唉,这世上只有慈心的爹娘没有慈心的儿女啊!”
“就算是为了地也不至于把爹都打了吧?”龙静还是有些不相信,“和爹妈有多大的仇啊!”
曲大叔连忙解释道。
“哪就一件事呢,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是有两个丫头吗,这老二说爹娘偏心,向着老大,当年老大上学花了多少银子,娶男人花了多少银子,老二男人还说了,有一次一起回来,给老大男人包肉丸饺子,看见他们回来就把饺子藏起来了……反正那事多了!”
“那是不是当初老二念书她爹娘不让念啊?”龙静总想找个说得过去的原因。
“哪有!是她自己不念的!蒙学不花钱,她连蒙学都没念下来。啥也别说,就是那玩意了!”
“那老大就看着她妹妹打爹骂娘?”有人问道。
“老大要把父母接过去,不用她妹妹养了,老两口不去,说一样生一样养,对老大不公平。这不就这么搅着呢。”
“那老二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那还听不出来,地我种着,啥我也不拿,爹娘死活不管,就这意思!”
“其实要我说,那老二就是嫉妒老大!看人家吃香的喝辣的眼红了。现在他妈的眼红了,早干什么去了!”曲大叔愤愤道。
说到不孝顺,好像还很多呢,还是这个村子,一家姓李的,女儿女婿在正房吃饺子,老娘在草棚做疙瘩汤,对面就是牲口圈,还是大冬天。另一家也是姓李,丫头死了,女婿和外岁女女婿一起驾着就把她给扔出来了!听着就叫人心里发寒啊。
31 肌肤之亲的关系
龙静还第一次听说这么多不孝顺的事例,按理说在古代好像不孝顺都会被吐沫星子淹死,怎么冒出这么多来?一问才知道,像这种事在乡下某个村子一旦形成风气,官府也管不了,也不会管,至多批评教育一番,再加上爹娘临到最后又心疼孩子就忍气吞声了。像书上所说的那些什么德高望重的村里老人,或者宗族什么长老出面干涉,那都是大家族,类似乡绅身份的人家,像这乡下村子并没有。
一直没说话的村婆婆吧嗒了几口烟道。
“下屯子就那风气,不孝顺的多了。听说也是那村子的,管娘叫老婆子,管爹叫老头子,娶了个男人回来,丫头就直接放话,要是把我男人气走了,我就剁了你们!”
“天!”龙静睁大了眼,“真的假的,咋那样啊?”
“那地方穷,还兴赌,没男人愿意嫁,娶个男人都得卡个板供上!”村婆婆淡淡地道,“那的人老的也别说老的,小的也别说小的。能说老的一点错也没有吗,毛病多那是肯定的,可做小的也不能虐待,打骂这是不对的。”
龙静一怔,倒是没想到村婆婆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一般传统都讲究没有爹娘的不是,只有儿女的错,其实这是有失公正的,爹娘也并非一点错没有,但正如村婆婆所讲,无论爹娘有多大的错,也不能虐待,不能打骂,这是为人子女最起码的要求。
不但是她对村婆婆有了新的认识,慕容也是和村婆婆多交谈了些话。
这次猪肉吃的极为痛快,慕容负责酒钱,敞开供应,张婶负责猪肉,虽然不是敞开供应,不过来吃猪肉的都拿了点自家晾晒的各类干菜,也够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