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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小山答应了一声,叫龙静小心点,追曲大叔去了。
龙静带着一脑袋混乱找到了村婆婆,告诉了村婆婆姓贺的女人死了。
村婆婆愣了下,阴了脸叫龙静帮她把谷子割了,转身走了。
“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干啥,死人有啥好看的!”
但龙静还是固执地跟去了,死人当然没好看的,再说那还是姓贺的,她担心的是龙曦。
到了村口看到曲大叔、潘小山和牵着孩子的龙曦,龙曦一身灰,一看就知道割庄稼留下的。
“上车,我们走!”村婆婆沉着脸,叫曲大叔和龙曦。
“孩子别带了,叫小山看着吧!”龙静忙道。
可乖巧的小谨诚一反常态非要跟着龙曦,龙曦又哄又训也无济于事,最后还是村婆婆大声喝骂了一句,小谨诚投去怨恨的目光这才做罢。
路上,龙静不时看向龙曦,龙曦神情平静,呆呆地看着前方,一言没发。
村婆婆自喝骂了小谨诚也没发一言,龙静也不出声,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曲大叔絮絮叨叨地劝着,又像是自言自语。
“好好的人怎么就出了这事……真是天作有雨人作有祸,贺家夫郎啊,你也不要想得太多了……”
很快到了镇上的衙门,村婆婆栓好了车带着他们进了衙门,当差的认识村婆婆,一说,当差的引路去了后堂。
听当差的介绍,龙静才明白怎么回事。
秋天到了,各村都在收割庄稼,一个村民在自家地掰玉米的时候发现了一具死尸,当即报了官,有村民认出是桥头镇靠山屯的贺冬云,差人送过来叫家属辨认尸体,而曲大叔到镇子办事正好遇上,这才跑回去报信。
据差官说,姓贺的女人死了有几天了,是被打死的,被打坏的地方有几处都腐烂了,身上只剩下了一身衣服,初步判断是劫财,现已立案,正在查找凶手。
进了停尸房,村婆婆有些急促地扑到地中间躺着的尸体身上。
龙曦慢慢走了过去,曲大叔紧张地陪着,一手要扶着龙曦,龙曦拒绝了。
龙静跟着村婆婆过去的,看到了死后的姓贺的女人,死相很难看,两眼发突,嘴张着,面色浮肿,被打伤的地方生了蛆,发着阵阵恶臭,心里叹了口气。
对这个人没什么好印象,但人死了,不免有点对人世无常的感慨。
村婆婆并没有感慨,没有忌讳地撕开姓贺的女人衣服,仔细地检查起来。
龙静不知道村婆婆想检查什么,退在一边,担心地看向龙曦,龙曦始终没有上前,距离尸体的两步处站下,神情依然平静,目光呆呆地看着前面的尸体,龙静又转开视线去看村婆婆,只见村婆婆不知什么时候用镰刀尖把姓贺的女人手臂处一处伤口给割开了,血肉翻开,露出了白骨,龙静连忙避开目光,忍不住道。
“村婆婆你在干什么!”
引路的差官受不了气味,出去了,这屋里只有村婆婆、龙曦、曲大叔、她,还有一具尸体,龙静只感到头皮发麻,这样的情景恐怖片里可是经常上演啊!而就在这时,无意中看到了龙曦一只下垂的手微微发抖,惊恐了一下,以为真闹鬼了,忙转头看了下姓贺的尸体,还躺着呢,没有任何异样,村婆婆仍然在那割着,很血 腥,不过她暗松了口气。这时曲大叔受不了了,捂着嘴干呕着跑了出去。
“村婆婆!”曲大叔这一干呕不要紧,龙静也有点想吐了,捂上嘴,不得不再次提醒了一下。
终于村婆婆停了手,丝毫不介意一手的血,也不顾镰刀沾着的红白东西,站在那,看向了龙曦,那只独眼射出了怨毒的厉芒。
龙曦没有看村婆婆,还是呆呆地看着姓贺的女人尸体。
龙静感觉不对劲,挡住了龙曦。
“村婆婆,你怎么了!”说实话,被村婆婆的表情骇住了。
村婆婆看到了龙静,那怨毒慢慢转为了漠然,低下头,把一边白色的粗布单子盖上了姓贺的尸体。
“把人抬上车!”扯着尸体下面其中两个角的单子。
龙静答应了下,上前去,后面的龙曦忽然快步上来挡开了龙静的手,抢先扯住单子的两角抬了起来,村婆婆回头看是他,没说什么,抬起死人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龙静僵在半空的手只好收回,跟在龙曦的身后,看着龙曦的背影,依然挺直的腰身,那冷峻的背影犹如平静的神情,透着股坚硬。
她忽然觉得自己喜欢对方什么了,是那种沉默的坚韧。
听了无数次,也遇上几回姓贺的女人打骂龙曦,可龙曦没有倾诉、也没有哭泣,更没求饶,自始至终用沉默对抗着。
说得好听叫刚烈,说得难听就叫逆来顺受,龙静当然认为龙曦是属于前者的。这种刚烈需要一颗强大的心,这才是最吸引她的地方。
家里早就有张婶带人在龙曦家的院子里搭起了灵棚,这边姓贺的尸体一抬下车就进了灵棚,接下来就是发讣告、吊孝、守灵、安排客人、打听官府那边案子的进展等等。
现在虽然进入了秋天,可还有秋老虎,人又死了几天了,没法停太久,只是凶杀要看官府的意思,官府如果在最短的时间内找不到凶手那也只好下葬了,暂且决定七天后下葬。
龙静每日做好饭叫潘小山送餐,潘小山正好要往阵线铺子送绣好的荷包,顺路。他一个人不放心,又叫二凤帮忙,自己则跟着村婆婆出出进进忙碌着。
来吊孝的人看了,都暗暗称奇,靠山屯的人真好,要知道死人这种事是很晦气的,帮忙也是要钱的,像龙静这么年轻,又旁不相干才不会沾这种事。村里上了岁数的人也都劝龙静不要忙着这种事,可龙静还是像上次一样固执。
除了龙静自己知道她这么做是因为不放心龙曦,还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村婆婆。只是这次村婆婆什么也没说,冷着独眼看着。
42 凌乱的心与情
姓贺的死了第六天官府查到了凶手,据说也是个赌徒,输了钱从赌场出来回去筹钱,在路上遇上了姓贺的,一时心生歹念,失手把姓贺的打死了,见人死了害怕,把人拖到玉米地跑到乡下去躲避,那家亲戚告发的。
“这才是该着啊!老贺那是员猛将,竟然叫一个赌徒打死了!说出去谁信啊!”
这天李婶、张婶等几个熟悉姓贺的人聚在村婆婆家里,和村婆婆商议着下葬提起了这件事。
龙静也在场,收拾完明天客人的饭菜,坐在一边听。
“村婆婆,你说这事是真的吗?那个人长的瘦小枯干的,能打死老贺?”
“赶巧了吧?”
“我怎么听说,在凶手看到老贺之前,老贺就受伤了呢?”
“官府想尽快结案,凶手也供认不讳,谁愿意节外生枝!”
村婆婆见大家都看向自己,吧嗒了一下烟袋。
“说一千道一万,是她自个把自个作死了!”
想起姓贺的这几年干的那些事,大家都纷纷点头,张婶半晌道。
“老贺死了,孩子也不是亲的,又是个男娃,这香火不就断了吗?”
“是啊,她家的男人怎么办?”李婶接了句。
龙静心立刻提了起来,紧盯上村婆婆。
村婆婆瞅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道。
“我给老贺老家送信了,看看她们能不能过房个孩子。”顿了顿又道,“地方远,我的意思是老贺就葬在这,叫孩子过来落户,年节老贺也好有个人上上坟啥的。要是不愿意,那就只能迁坟了。也好,落叶归根!至于她男人……”
龙静紧张起来,村婆婆不知是不是有意的,半天也没说话。
“我看,叫他自己拿主意吧。”张婶道,“要是守着孩子过呢,地亩、房子就归他,要是再走一步呢,那房子和老贺的地就得留下了。”
“要不,你看这样行吗,在咱村给他找一个?”另一个人道,“他家是男娃,也不能便宜外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