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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昙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黄河十曲,毕竟东流去。八千年玉老,一夜枯荣,问苍天此生何必?昨夜风吹处,落英听谁细数。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谁人与共?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
笔若蛟龙出海,狂放肆意,将墨的神、气、韵淋漓尽致地挥洒了出来。
一支笔、满砚墨,不是谁都有那份挥毫自如的才气的,月离自信有这个能力,但那是岁月积累,沉淀下来的功夫,真正的才气说的是少年成就,青年佼佼,月离自知不如。
而书写这幅狂草的主人显然可以当得起。
蓝色棉袍,长身玉立,端雅的手指握着一只笔,袖子挽起,*着半截手腕,正站在书桌前书写。洁白的宣纸上,随着他手下的笔,犹如生出一个娑婆世界,如画江山汇聚方寸之间,美人如诗,步步生莲。
月离进来就看到了这幅情景,制止住随同来的人,悄悄走了过去,就立在他的身边稍后的位置,望着他,望着那支笔。飘逸的侧面丰神俊秀,发如流云,眉淡目清,书韵悠然,人与笔之间孕育的是温文如玉,尽敛的是笔墨风流。
直到笔行纸端,墨尽收尾,月离才出声道。
“真是好字!”
对方一愣,转头望来,撞上一对黑漆的双眸。
“小妹?”
白凤有些惊讶,又有些欢喜,还有些了然,都付之一个笑中,眉眼泛起一圈圈的涟漪让人想到了春日江南,诗情画意。
月离有些惊叹,白凤也见过几次,可都没有今日这份惊艳,头一次在酒桌上呵斥大姐的另一个男人,很普通,此后几次,不过是温文尔雅。不过从来没见过白凤写字的样子,也没看过白凤写的东西,如今看到了才有这份意外吧。
“大姐夫,凤雏真的是你?”
看到白凤身边的人就猜到了有可能凤雏是白凤,可真的见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白凤看着月离带来的几篇故事手稿,苦笑着承认了。
白凤父亲出自书香门第,诗词歌赋书无所不通,尤其是狂草,而白凤三岁就开始握笔写大字,书法上深的父亲真传,不过他最擅长的还是写得一手好文,如果身为女子,绝对是个状元才,可惜是个男儿身。父亲不忍断了他这份才,才特意开了一家不起眼的书铺,来买他写的书,名字就是他的别号:凤雏。由家里带来的管事孙琴打理,后来将白凤的贴身侍儿白露配了孙琴,他们一起经营着,也兼卖一些别人的书、字画等。
白凤写的书基本上是在这间书房完成的。
不夜城都知道有个凤雏,却不知道真正的凤雏。
“大姐知道吧,怎么没跟我说过?”
月离记得自己在江南那阵好像也看过署名凤雏的书,只是那时忙于了解这个世界,和建立自己的力量,从没在意,谁会想到竟然是她大姐夫写的,还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了。
“她知道我写书,但不知道我是凤雏。”
大郡主务实,传统,从不喜欢市面流行的风花雪月,对他写书也只是一种无奈的尊重罢了。
“嗯?”
“呵呵。”白凤笑笑,“郡主忙于公事,小妹还是不要告诉郡主得好。”
月离微怔了下,点头答应。
“姐夫,那你能帮帮我吗?”说着简单讲述了一下,“我看了姐夫写的,除了人物的代入感欠缺外情节安排的非常好,所以想请姐夫继续写下去,不管是我提供的故事还是姐夫自己写出的故事只要合适就拍成戏,署名还是凤雏,价钱好说,其他有什么要求姐夫你尽管提。”
白凤亲自给月离倒了杯热茶给她。
“小妹一口一个姐夫地叫着,我还好意思要钱、谈条件吗!”
虽然姐夫和小姨子是可以开玩笑的,可月离和两位姐夫在一起都是毕恭毕敬的,二姐夫也就罢了,才见了一面,这个大姐夫认识这么久可是稍过的话都没有说过,此时听到白凤与她交谈口气轻松,清新爽朗,进退得宜,很有风范,眼里流露出欣赏。
“这么说,姐夫是答应了?”
“反正我也无事,不过我不能过那边去。嗯,你也不要告诉郡主,你有什么要写的叫钟淑转给白露的妻主就行,有什么要求写上。”
白凤不能过去,月离还是感到小小的遗憾,不过也理解,白凤是自己的姐夫,是大郡主的侧夫,身份不容他率性。
“好,谢谢姐夫,价钱就按着市价来算,如果反响好,姐夫就等着分红吧。”
白凤摇了摇头,微笑道。
“你刚才不是说,演出是为了给百姓筹集银子么,也算我一份吧。”
“姐夫,你若想为百姓做点事,就多写几本书吧,她们识字不多,可拍成戏文还是能看懂的。”月离说到这又加了一句,“如果思想不被束缚,姐夫的文字一定更有个性!”
白凤怔愣一下,领会,带着一丝落寞道。
“哪朝帝王的胸怀能容下文人真正的畅所欲言,为求政局安定,天下太平,压抑个性是正常的。”
“可是王朝还不是在更替吗,天下还不是再战乱吗,不然哪有今天的月曜国啊!”
白凤惊讶地看着月离,半晌轻声道。
“小妹,妄言了!”
“你又不是别人。”
话题转回故事中来,两人入了题,谈兴大增,颇有些相见恨晚的心情。
月离知道自己不能与白凤经常见面,便借着这个机会把自己的对人物的理念完全地灌输给白凤。
“世上没有大忠大奸之徒,大好大坏之人,时有黑白颠倒,是非难辨,这才叫众生。众生有血有肉,有情有义,有恨有爱,贪嗔痴慢疑,不是模式出来的,能把这些体现出来人们会更喜欢。故事是一方面,人物还是最重要的。”
白凤自小学的都是正统的经世,接触的也是正统的道德理论,对月离这番论调感到耳目一新。
他的年纪还不到二十岁,正是容易接受新鲜事务的时候,所以月离每说出一个见解,再以他的学识判断没错后,欣然接受的同时,很快领悟到其中要义。
月离这是生生地在改变白凤,用其最喜欢的故事,来诱使*自己的世界,把自己的见识展现出来,叫他去看,去感触、去融入。
无论哪个世界她都是孤独的,就算是在她记忆初始的那个现代她依然是孤独的,所以她总想着把她所知道的说出来,是不是会找到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呢?
再喜欢孤独的人也想和谁分享一下自己的东西。白凤将他的东西写成了书,与人分享他的精神世界。月离将她的东西用各种形式表达出来,除了某方面的需要其实更多的也是想和这个世界的人分享她的那种思想飞扬,感情激昂。
他们从文字谈到人生、从人生谈到天下,从天下谈到世间,涉及的内容上下五千年,纵横数万里,神鬼聊斋,帝王将相,为世间情为何却叫人生死相许的绝恋,英雄老死美女化尘的悲凉,直到白露端来了灯,两人才发觉天已黑透。
“都这么晚了。”月离喝了口茶,知道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白凤轻轻地道,半边的神情隐在阴影下,看不清楚。
正文 43 看不见的变化
“姐夫,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我送送你。”
肩并肩行走出来,门并不是很远,两人走走停停,说说笑笑,却行走了好长时间才来到了大门。
“小妹,身体好了吗?”白凤忽然道。
“好了。”
“……好了,那就好,下次注意吧,不要叫家人担心了。”
“嗯,我知道。”
“好……小妹,小心路上的雪,滑。”
……
温柔的几句飘散在冬日的夜空里,有点淡淡的哀伤。
其实他很想叫月离没事来这里坐坐,说说话,他真的是太寂寞了,内宅有小苏管,他每日都在这里写写书,在家里也是说些表面话,从没有一个人像月离一样和他这样热情洋溢的谈笑,无所顾忌。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痛快地抒发自己的内心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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