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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调维持着平静,克制着那种莫名而又不该产生的情绪,说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有些话,前世没有来得及和你说。
用了这么多年系统下来,兰奕欢知道,今生和前世的太子哥哥也可以说都是同一个人,只不过区别在于他并没有上辈子的记忆而已。
但有些事情,是会模模糊糊有影子的。
兰奕臻这样一个重感情却又默默不言的人,上辈子听见兰奕欢和邓子墨说话,知道被自己的弟弟当成对手来算计和防备,心里一定很不开心。
只是当时的兰奕欢,并不知道这些。
在梦中再次看到这一幕,瞧着兰奕臻独自转身离去的背影,兰奕欢真的很想过去同他解释,告诉他,他是自己最尊敬喜爱的好哥哥。
可惜,那只是梦。
所以如今回到了现实里,他一定要做这件事,弥补当时的遗憾。
兰奕欢说:“二哥,你放心吧,我一定跟你最亲了。你不喜欢的人,我就不喜欢。”
兰奕臻猛地一怔,道:“你说那个……邓子墨?”
兰奕欢点了点头,很用力,仿佛想要把曾经自己那一份的头一起给点了。
他知道,兰奕臻的印象中,肯定残存着前世对邓子墨的防备和厌恶,见到这人时才会不快。可见当年,在人人心目中都是冷漠而没有情感的二哥,并非是那样的。
兰奕欢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光是他,总之不管你讨厌谁,想对付谁,你都和我说,我永远都和你站在同一边。你只要记住这个就行了。”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唇边带着笑意,少年人那飞扬的神采跳跃在眉梢眼角,宛若初升的朝阳般蓬勃动人。
这样近的距离,兰奕臻甚至能闻到兰奕欢周身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与昨夜他沐浴时房中的味道毫无分别,浸润着人的感官……难以挣扎。
“弟弟……”
他忍不住喃喃地低声说出了这两个字,不知道是在咀嚼那种血脉相亲的深厚情感,还是在提醒着自己什么。
兰奕欢却爽快地应道:“哎!”
兰奕臻拍拍兰奕欢的后脑勺,低声道:“你现在这样说,那若是以后有了喜欢的人呢?若是我跟那个人不和——”
兰奕欢愣了一下。
兰奕臻没说完就后悔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如此矫情,冒出这么句话来,这不是成了故意抬杠了吗?
兰奕欢能跟他说出这样的话,他怎么还能不知足呢?
兰奕欢却笑了,说道:“以后的事想那么多干什么,我只知道我现在最喜欢的人就是二哥啊。”
兰奕臻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他极力想压抑着唇角的弧度,让自己的喜怒不要如此沉不住气地随着兰奕欢的话而牵动,可是眉眼间还是不争气地带了笑意。
所有的克制、挣扎、抗争,尽数决堤。
兰奕臻抬手抚了抚兰奕欢的后脑勺,然后一用力,将他揽进怀里抱住。
就放纵这一刻吧。
忘记身为储君应有的一言一行,忘记那些迂回曲折的心思,也忘记……怀里这个人,是自己血脉相连,从小养大的弟弟。
【兰奕臻幸福指数:70%;心情评级程度:忽上忽下、悲喜交加。】
【随机任务奖励已掉落:前世未知的秘密(定时触发辅助道具)】
*
系统总是在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出现。
它的一句提示,让兰奕欢惦记了好几天。
首先惦记的,肯定是他那永远小心思多多,永远难懂的太子老哥。
兰奕欢觉得自己明明说了好听的话嘛,本想着要哄兰奕臻开心,可是他为什么又“忽上忽下、悲喜交加”上了?
真是想破头也不明白。
另一个就是,“前世未知的秘密”又到底是什么,兰奕欢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他想不透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不觉得自己前世有什么未知的秘密,而是他前世不知道的事情,可实在是多了去了。
毕竟,每个人活在这世上,实际上都只是在活生活的一角,只要换个角度、换种生活方式再看,都会见到全新的面貌。
那么重生就也成为了新生。
兰奕欢今生和前世的不同已经太多了。
不说别的,就比方那具两次救过兰奕欢命的白骨,前世它砸晕了敬闻,兰奕欢也大病高烧数日,醒来后,那堆骨头都不知道被埋到哪了。
而今生兰奕欢则好好地将这堆骨头下葬了,之后,他也一直在寻找对方的真实身份。
等来等去,未知的秘密是什么依旧未知,关于白骨的情报倒是来了。
“殿下,追杀韩氏父女的人,是齐埘派去的。”
禀报的人是兰奕欢的心腹崇安。
上回雨夜帮助了镖局的那对姓韩的父女之后,兰奕欢就把得来的簪子给了崇安,让他全权负责调查这件事,现在一有进展,崇安立刻就来告知他了。
“听当时看见经过的百姓说,那韩小姐随父亲走镖的时候在外面吃饭,齐埘上去就要摸她的脸,被韩镖头用鞭子抽了脸,才有了后续追杀的事。”
兰奕欢上辈子倒是没听说过齐埘还会干这种事,不禁摇了摇头,道:“他也是不嫌丢人,那些人就先扣着吧。簪子的来历呢,查到了吗?”
崇安道:“是。那对父女说的是实话,簪子确实是在城东的恒隆当铺典当之物,属下们随着掌柜找遍了里面的当票,发现是十年前正月十五那天的事。”
他单膝跪地,双手将已经泛黄的当票奉上,兰奕欢拿起来看了看上面的日期,不禁说道:“是这一年啊……”
那个时候,敬闻和齐延入狱,相继身亡,他从护国寺回来,彻底与临华宫那一边断绝了往来,跟着太子生活,一住,就住到了如今。
兰奕欢犹记得一开始他刚到东宫时,兰奕臻那张仿佛被逼良为娼的冷脸,现在想起来还让人觉得好笑,但不知不觉岁月流逝,他们已经成为彼此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亲人了。
薄薄的一张纸仿佛带着光阴的影子,兰奕欢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才轻轻放在桌子上,低声道:“这簪子的出现时间倒是有点意思,我就是在那两个月之前在山上发现了尸骨和戒指。”
他沉吟了一下,又问:“还有吗?”
崇安回道:“簪子上花纹的来历也找到了。”
与较为精致小巧的戒指不同,簪子的簪身上刻有着繁复精致的花纹,兰奕欢辨认时就觉得那像什么部落的图腾,结果交给人调查之后,他还真猜对了。
“这是属于达剌族王族的图腾徽记。”
兰奕欢微微一怔,有些惊讶,说道:“确定吗?达剌的图腾我见过,并非是这样的。”
达剌族是一个草原民族,起源于大雍西北部的乌伦河边,水草丰美,百姓善战,共有三十三部,每一部都有自己特有的图腾,又统归到他们的草原之王管辖。
这些年来,达剌族吸纳了不少中原文明,发展的越来越壮盛了,也在草原上建立起了城池,一些中原人跑过去做生意,那里也有不少人来到大雍生活、通婚,相互之间联系极为紧密。
两边之间偶有战争,但总体来说相处的算是和睦,学习了解那边的风土人情,政治格局,也是大雍皇子们的必修课。
兰奕欢上辈子当皇子时和登基后都没少和达剌族打交道,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图腾,此刻听手下说了,再端详时,又觉得风格倒是相似。
崇安说道:“殿下,这图腾并不常用,也不是他们先祖时期留下来的,而是在族里一次打了胜仗之后,他们的王曾经赠给他的三位儿子一人一只打造精美的金杯,让他们去舀冰泉之水回来饮用。”
“这时,却有风将树叶吹落在了他们的杯子当中,在水面荡起涟漪,王便说,这乃是上天赐下的图腾,于是根据涟漪绘制的图腾就作为了他们的徽记,以后谁成了王,就可以在本族统一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