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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献王下定了决心, 一定要把兰奕欢弄到自己这边来。
他拍了拍手, 说道:“带上来。”
片刻之后, 楼梯上又响起脚步声, 兰奕欢一转头,见是宏安道带着几分畏惧走了上来。
他一看见兰奕欢, 浑身立即一震,转身就想逃跑,却被几个人押着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兰奕欢慢悠悠地说:“宏先生,这些天你让我好找,竟是在这里啊。”
献王笑道:“贤侄,这个人交给你了,你放心,除了禀报我之外,他什么都没敢往外说。”
兰奕欢目光微微一凝。
献王这样做其实非常不地道,他利用过了宏安道之后,连一点掩饰都没有,完全不兑现任何好处,转手就把他卖了,给兰奕欢泄愤。
归根结底,是献王眼里根本不会把比自己卑贱的小人物当成人。
宏安道也没想到会这样,吓得要死,连声对兰奕欢说:“臣向七殿下赔罪,臣当时实在不是有心冒犯的,还请七殿下宽恕则个!”
他说罢之后,连连磕头,显得十分恐惧卑微。
兰奕欢垂眼看了他散落下来的花白发丝,不禁想起了当初刚刚来到东宫时那个弯下腰来笑着跟自己说话的男子,片刻之后,他微微一哂,说道:“先下去。”
宏安道走后,兰奕欢转向献王。
他说道:“皇叔真是深谋远虑,布局长远。”
献王握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贤侄,皇叔知道你委屈,如今连这人我都愿意交给你,正是诚心同你合作的。”
兰奕欢像是有些犹豫:“你当真不怕太子?你也不太老啊,怎么活得好好的这么想找死呢?”
“……”饶是在倾情演说,献王也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
说完之后,他酝酿了一下情绪,又道:“你也知道我与太子之间的龃龉,这些年来,我这个当叔叔的几乎被他逼的没有容身之所,要不是有点自保的手段,如何能活到今日?可是如果一直坐以待毙,又能维持多久呢?”
他打量着兰奕欢的神色,一点点地引诱着:“戚家这些年来一手遮天,咱们虽然贵为皇族,实际上谁不是挣扎度日?你难道以为太子这样待你,不是皇后放纵的结果吗?如今,太子竟然遇刺,乃是难得的良机,合你我之力搏上一搏,也好过这样受尽屈辱的苟活啊!”
他劝说良久,兰奕欢估摸着自己拿捏的也差不多了,这才一副犹疑的样子,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献王目光闪动,说了两个字:“狼毒。”
兰奕欢心中一震。
皇宫中的侍卫分为很多种,包括宫廷卫队、王室护卫、近卫军、侍从卫士以及宫廷侍卫等等,而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没有等级,不上名册的侍卫,那就是各个主子自行培养的暗卫。
其中,太子身边就有一支神秘的暗卫,是从他出生那一天就开始组建起来的,一直在身边护卫他的安全,忠心耿耿,而且手段神鬼莫测,十分厉害。
而能够与这支厉害的暗卫有所接触的人,除了兰奕臻本人,就是被他从小养大,爱若珍宝的兰奕欢了。
“我看得出来,太子虽然有些怪癖……但对贤侄你却是真心信任的,甚至可以说,是当真有情的。”
献王打量着兰奕欢的神色,慢慢说道:“贤侄啊,他曾经把用来号令狼毒的令牌交到过你的手中,是吗?”
没想到他胃口不小,竟然在打这只不可撼动的铁军的主意。
话到此处,对方的目的已经非常明确了。
眼看皇上的岁数越来越大,常年服食丹药,身体也越来越差了,这些不想看到太子登位的人也开始坐不住了。
这一回,兰奕臻自导自演了一场太子遇刺,果然便引蛇出洞,让他们起了趁机推翻太子的心思,开始从兰奕臻身边的人身上下手了。
从开始接触献王到现在,兰奕欢在此刻的精神状态达到了一种最为紧张的程度。
他脸色淡淡,显出几分不愿深谈之色,说道:“我是曾经拿到过狼毒令牌。”
说完之后,兰奕欢又是一脸对兰奕臻的反感,不服气一样争辩道:“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他只是把我当成他养的狗一样,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因为……”
兰奕欢一拳捶在桌子上,恨恨地说道:“觉得我好用!”
这个“好用”的意思,自然是指,又能暖床,又能干活了。
献王看着他一脸屈辱之色,笑了一下,又摇了摇头,说道:“你还是年轻,见过的世面可比当叔叔的差远了,你听我一句话,太子对你,绝对是有感情的,不然,一个侍卫,说杀就杀了,他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把人阉了搁在你的身边,以此来折磨你们呢?”
兰奕欢心想,因为是我随口编的呀!
献王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感慨道:“咱们这位太子,真是好精妙恶毒的心思,好狠的心肠。”
兰奕欢受宠若惊,说道:“皇叔觉得这创意这么好吗?”
献王嗤道:“那自然是又刻薄又毒辣,也就他那种人能想得出来了。”
能看能摸不能吃,相见相望不相亲,啧啧。
兰奕欢心道,没想到,我居然还是个天才,可惜这个天才的方面不太好同人分享。
献王又把话题扯了回来:“如今,你既然亏都已经吃了,自然得把机会利用起来,大大地捞回一笔才是。”
他看着兰奕欢的眉眼,这样追魂夺魄的美貌,生来合该就是祸国殃民的,不利用起来实在太过可惜了。
“咱们都是男人,这点事还不明白?只要伺候的舒服了,心里多少也会留几分情面的。他这么多年就你一个身边人,你放软了身段哄一哄,想要什么,那绝对是手到擒来。”
献王都恨不得亲自比划着教兰奕欢勾引太子了,兰奕欢心中觉得这大叔太荒谬了,脸色还得端着,表现的不大情愿。
毕竟他已心有所属,爱上了一个丑阉人不是。
好半天,兰奕欢才阴阳怪气地说:“叔父倒是好经验,好手段,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年轻的时候就是干这行当的呢!可见指挥别人做事就是容易,却不知道我又能得着什么好来?”
献王心中暗骂了一句小混蛋满口的混账话,但听兰奕欢这样说,显然是口风松动了,所以他也不计较旁的,只是笑吟吟地哄着。
他说:“叔父都这把年纪了,所求不过保命而已,贤侄,种种布局擘画,若能实现,你才是真正的前程不可限量啊。”
兰奕欢微微笑着,突然冒出来一句:“皇叔,让宏安道倾家荡产的赌局,是你们特意为他安排的吧?不知道他是欠下了多么巨额的赌债,你答应帮他偿还,才让他敢于冒险窥伺太子。”
献王一怔。
兰奕欢淡淡地说:“我看他挺可怜的,更怕来日之我,会成为今日之他。”
献王笑道:“贤侄莫要说笑了,你和那种卑贱之人安能相提并论?”
他心心念念地惦记着皇位,却又把普通人的性命视如蝼蚁,却不知无论是善是恶,是敌是友,在君王的眼中,首先应尽皆是民,方可谓为君之心。
“嗒嗒。”
兰奕欢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倾身过去,低声说道:“皇叔,你疯了?你要空手套白狼,让我去兰奕臻那拿狼毒令牌?”
他盯着献王一笑,把身子靠了回去,道:“自己做梦去吧啊!”
说完之后,兰奕欢将衣袍一提,站起身来,道:“小二,咱们走。”
兰奕臻还把自己的花名记得挺牢,一听兰奕欢这么说,立即应了一声,上前要跟着他一起离开。
正在这时,却听献王干咳了一声。
随着他的干咳,屏风后面,竟有一道人影飞身而出,向着兰奕欢肩膀抓去,与此同时,兰奕臻目光一凝,手中长剑瞬间出鞘,削向对方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