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纪事(507)
她总不能与她说,元家的女儿不愁嫁,过了这村,还有的是店——这要万一没有呢?她能拍着胸脯担保以后来求娶的男子比郑忱出色,还是她能担保她元嘉颖就能等到一个诸事齐全的如意郎君?她嫡嫡亲的侄女儿姚佳怡,没当成皇后,都只能将就个商贾之子,她说这个话,有什么可信度?
起码明面上看起来,郑忱已经是难得的如意郎君了,家世,人才,更休说前程。
嘉颖和嘉语、嘉媛不一样,她年长几岁,性情沉稳,料想是个有成算的,如今看来,倒真真是有成算,郑忱……既然郑忱敢明目张胆来求娶,莫非是当真得了阿姐松口?
阿姐要这么个幌子做甚?
难不成是皇帝又闹了?
皇帝自大婚之后,很是不安分,什么都想插一脚,阿姐要让些步也是正常,到底孩子大了……又忖度既然谢云然得了这么个回复,在丈夫面前已经很交代得过去,索性撂开了手,想着拭目以待。
然而这事儿不但外头闹得沸沸扬扬,就是府里头也诸多闲言碎语,嘉言瞅准了机会与嘉语嘀咕:“阿姐阿姐,那个郑侍中,可不是良配。”
“不是良配”四个字,听起来恁的耳熟,嘉语也是纳闷:“怎么母亲就应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在古代教育不普及的背景下,其实大多数人的见识真是很有限,别说南北朝这么远,看近代记录战争,我国民众的回忆就不如日本那边条理清晰(这个是很让人难过的一件事,记录的混乱在很大程度上给了岛国推诿和赖账的借口)
有心算无心的前提下,根本上是找不到源头的。
逻辑和别的东西一样需要训练,教育的意义就在这里。
其实晚上混战/巷战的话,死伤最多的还不是明确被砍头的,而是不明不白被踩踏死亡的。
南北朝时候是斩首计功……一直到清朝都是。
第203章 春闺梦醒
太后对郑忱怎么样,别人不知道,王妃还能不知道?太后没有女儿,全洛阳都知道王妃就是太后最贴心的小棉袄了。
所以旁人或还猜太后掩耳盗铃,嘉语却知道绝非如此,姚太后的性子,是瞧着谁好,就真真瞧在眼里,捧在心尖子上,一时一刻都舍不得轻离——如今郑忱是没有家室,当初清河王可是有王妃的。
后来周乐叫人修史,拿给她看,说是姚太后初幸清河王,日夜不离。清河王偶尔归家,辄令寺人跟随,但凡与王妃、姬妾多说了几句,就会被催促回宫——周乐当时不怀好意地问:“果真如是耶?”
嘉语当时冷冷地回答:“禁中事,我如何能知?”
周乐但轻笑不语——多半是在心里笑话她假正经。
嘉语这分神片刻,便听嘉言嘀咕道:“……又一个色令智昏呗!”
嘉语挑眉:“什么叫又?”
嘉言:……
她费心费劲说了这么多,她阿姐怎么就听到这句——听到也就罢了,还和她挑字眼。不由地唉声叹气,好说歹说把话题拉回来,嘉语道:“这其中利害,能说的嫂子都和二姐说了,二姐不听,我能有什么法子。”
嘉言道:“难不成咱们就眼睁睁看着二姐往火坑里跳?”
嘉语斜睨了嘉言一眼,心道从前你们不都眼睁睁看着我往火坑里跳么,这人要找死,还有人拦得住?还是说,在嘉言看来,郑忱是火坑,萧阮不是?
倒不是她不肯怜惜嘉颖,只是如今嘉颖眼里,郑忱就是最好的归宿,谁敢拦她的青云路,谁就是她的仇人——这好端端的,谁乐意给自个儿找不痛快呢。
元昭叙看起来也是巴不得——这个蠢货,来洛阳才几天,也不想想,如果郑忱果然是这么块大肥肉,洛阳高门里的准丈母娘们都瞎了么,就等着他来捡这个漏?至于嘉颖、嘉颖那句不想守寡没准倒是真的。
有这么个哥哥,兴许也是走投无路了。
又听嘉言道:“二姐这里说不通,我们可以去找郑侍中啊!”
嘉语:……
嘉语道:“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罢——郑侍中什么人,二品的侍中,是你我说见就见得到的?”
“阿姐这话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个儿威风了,”嘉言反驳道,“阿姐是公主,爵比亲王,如何就比不得他一个二品的侍中了?再说了,别人不知道,阿姐还不知道,什么侍中,说穿了就是——”
“元嘉言!”越说越不成话,嘉语叱了一声。
嘉言也知道不像话,吐了吐舌头,乖乖闭了嘴。消停不得片刻,又软声叫道:“阿姐!”
嘉语沉着面孔不应声。
嘉言道:“我知道阿姐不喜欢她……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