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纪事(1175)
嘉语冷笑:“怕冬生——”
话没完,嘴就被堵住,被吮得气都短了,方才听周乐说道:“你明知道我不信这个,还拿这个怄我……”
嘉语哼了一声:“你不信你还问什么!”
周乐道:“要哪日娘子回家,看见我身边多了个女人,能忍得住一声不问,我就服你!”
嘉语道:“如果那人是嘉言,难道我会问你?从前你们出征,也不是没有同行过,我可有问过你?”
周乐心里想那怎么一样,口中只笑道:“我哪里敢进你妹子的营帐——我欠抽吗?”
嘉语:……
她妹子脾气是一直不算好,何况人在军中,不狠一点也镇不住底下那些贼匪。
周乐又道:“我不过就问一句,娘子也能恼成这样,要哪日你我之间当真有必须要解释的,我也不像冬生,是娘子腹中爬出来的虫,我猜不到娘子在想什么,娘子也不肯给我一个解释?”他起初气得厉害,也没有细想,后来挨了一脚踹,倒是想明白过来,他怕他娘子发狠,也不是一朝一夕了。
嘉语道:“上次……”
“嗯?”
“我们成亲之前,你出征,听得风言风语,说阿兄要拿我去金陵和亲,那次……我不就给你解释了吗?”
周乐想了一下,却道:“那三娘怎么不说,广阿之战之前,我问你和金陵那位的关系,你怎么回的我?”
嘉语哪里想到这货记性如此之好,七八年前的事都还能翻出来,一时语塞。
周乐见她目瞪口呆的懵样,但觉十分可爱,又亲了她一口道:“我方才问娘子知不知道我怕什么,娘子还没有回答我。”
嘉语没好气道:“我也不是你腹中的虫。”
“娘子既然是不知道,为什么不问我?”
嘉语看了他一眼:“你怕什么?”
“我怕娘子不要我。”周乐抱紧了她。他心里一直隐隐存着这个念头,萧阮那样的人,她能说不要就不要,要哪天他撞在她的枪口上,他丝毫都不怀疑,她会走得干净利落,半点余地都不给他留。
嘉语不知道他这个想法,只奇道:“好端端的,我怎么会不要你?”
周乐道:“要哪天有人与三娘说我谋反,害了你兄弟;或者是哪天我被灌醉了,你回来发现床上多了个女人……娘子是会找我问个明白,还是会掉头就走?”
嘉语迟疑,她倒是知道自个儿的性子的。
周乐见她垂头不说话,笑容也勉强起来:“三娘也知道,我始终身处嫌疑之地,如果三娘与我不能坦诚相待,这么藏着掖着,没事也能变成有事……如今三娘趁早与我说开了也好,免得日后——”他停了一停,“伤心”两个字就没有出口,他有些茫然地想,如有一日她抽身而去,他恐怕连她离开的原因都不知道。
空气里又静了片刻,方才听她说:“那时候你没了消息,阿兄又不许我去找你……”
“你阿兄是对的。”
嘉语横了他一眼,周乐忙赔笑道:“是我多嘴!”
“……是借了二郎的婚事才得以出宫,”嘉语道,“二郎新婚,我怎么会拉他送我……是到临走,他实在放心不下,怕路上有个好歹,没法与你交代……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怕你怕得厉害。”
周乐道:“那怎么不以兄妹相称?”
嘉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我记得……我像是比你家二郎大一岁?”
周乐失笑。
“明月怕我落到她阿兄手里,因给了我一枚印信,指着万一……南阳王能看在她的份上放我一马——后来碰到路雍,他手下人多,走不脱了,方才谎称……我当时想哄他带我们去找你的大营,所以谎称是明月。想既然是明月西奔,封令使怎么能不作陪?”
嘉语原是有个不耐烦解释的毛病,但是既然说开了,也不矫情,这时候微舒了口气,皱眉道:“十一娘的嘴忒脏。”她从前还觉得小姑娘圆圆脸的讨喜,不想这般多疑。
周乐道:“你也不想想她爹是谁……”
嘉语又看了他一眼:“你便有什么不放心,也不该说到冬生……”
“我哪里提冬生了——”周乐道,他又不傻。只问,“这么说,那混账真敢与你同帐?”
嘉语:……
重点呢?
嘉语恨不能摇醒他:“他是你弟弟!他是看在你的份上才对我敬重有加——从前我不是你的妻子,他便连多一眼都没看过我……就不说这个,当初你去豫州接我到秦州,一路同帐的时候难道还少吗,又发生了什么!”
周乐道:“从前你我同帐,也不算什么都没有发生……不信你回头问半夏。”——天知道他当时忍得有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