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眼神怪异地看着楚老爷子，知道内情的师爷都不知道该同情谁了。

就连俞昌平都看了看楚老爷子又看了看楚瑶。

楚瑶面对着楚家三人，问道“你们的意思是，开棺这件事，最后要让俞氏的女儿来决定？”

“对。”楚老夫人心中松了口气“俞氏就留下那么一个女儿，这件事自然该让她来决定。”

心兰“……”

楚瑶问道“可是俞氏的丈夫和弟弟都在，为什么要让她女儿来决定，你们不觉得这样对一个孩子来说太过残忍了吗？不管是俞家还是楚家都是她的亲人。”

楚老妇人理所当然说道“那是她母亲，她要是有良心，自然该知道怎么样做是最好的。”

楚博文也说道“这是楚家和俞家的官司，不管是我还是她弟弟来做决定都不理智，既然都是她的亲人又事关她的母亲，我们都尊重她的意见。”

知县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看着楚家的眼神宛如在看一群傻子。

楚老爷子觉得有些不对，他觉得所有事情都被这样一个小姑娘牵着走似得，再看知县和俞昌平的眼神，心中更觉得怪异，难道是有什么阴谋？

楚瑶哦了一声，最后对着楚家三人行礼道“祖父、祖母、爹，既然你们都要我决定，那就开棺验尸。”

这话一出，不仅大堂上，就连围观的百姓都安静了下来，瞪大了眼睛看向大堂中间的小姑娘。

楚瑶神色平静，说道“有一件事你们可能不知道，张狗蛋一家杀害娘的事情，是我告到知府那里的，他们当着我的面打死的我娘，就在你们让他们一家送我们去张狗蛋娘的老家的路上，除此之外信确确实实是我写给舅舅的，娘的尸骨也是我带着舅舅寻到的，因为是我亲眼看着张家人埋的。”

围观的百姓只觉得目瞪口呆，这可比唱戏还要热闹几分。

而楚家人却出了一身冷汗，楚老夫人声音变得尖锐“不可能，你怎么会是……”

楚瑶的声音带着哽咽“张家说的话，我是不信的，他们说是祖母要我娘死，因为要给……要给祖母的外甥女腾位置，要让楚家有香火。”

围观的百姓想到现在楚博文的继室，正是楚老夫人的外甥女，对楚瑶的话又多信了几分。

“张家说你们早已忘记了我，说根本不管我的死活。”楚瑶的声音并不大，可是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可是我不信，我记得爹每次出门回来都会给我带点心带糖葫芦，我记得祖父亲手写了字帖，让我临摹，还让人把那些都收起来，说等我出嫁以后有孩子了，可以和孩子一起看我小时候写的字。”

楚瑶握着拳头，脸色苍白，说道“所以我一直不信张家说的话，可是我等了一年又一年，也没有等到祖父、没有等到爹来救我，我学会了种地，学会了洗衣做饭劈柴喂鸡……学了很多，可是没有人再夸奖我，只有毒打和咒骂，直到最后我被张狗蛋带着村子里别的孩子一起推到了池塘里，那天下着雪……爹你还记得原来下雪的时候，你偷偷带我去玩雪，娘知道后骂了我们的事情吗？”

楚博文眼睛红了，楚瑶是他第一个孩子，而且那时候他和俞氏成亲没多久，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自然愿意多哄着些，如今听来只觉得心中酸涩。

楚瑶没有哭，像是在回忆“我们被娘骂了，又喝了很难喝的姜汤，你和我说，下回还带我出去，我等了好几场雪了，你都没有来。”

楚博文哽咽道“我……”

楚瑶深吸了口气说道“我不信张家人的话，可是现在……爹，娘死之前还说想你，说不怪你，因为、因为你只是没长大而已。”

楚博文刚想开口，楚老夫人就说道“你、你怎么证明你是我孙女？万一是冒充的呢？”

“滴血认亲。”楚瑶没有丝毫心虚“我们在这里就可以滴血认亲。”

楚老爷子瞪了妻子一眼，说道“来让祖父看看……”

楚瑶打断了楚老爷子的话“既然祖父、父亲都说开棺验尸这件事，让我决定，我同意开棺验尸，我不能让娘死的不明不白，不能让害死娘的凶手逍遥法外，更不能让不知道是谁的尸骨占据了娘的位置，享受香火。”

“爹，你既然那么在乎娘，你愿意看着她变成孤魂野鬼，愿意看着不知道哪里的尸骨占据她的位置吗？”楚瑶直接拿了楚博文的话来反问“我看着娘被打死的，就在我面前被张家人生生打死的，那时候娘刚小产，就被拖着扔在马车上，我喊爹，我一直喊爹求你来救我们，可是没有人，那么冷的天，甚至连个被子都没有，娘病得很重，哪怕张家人不打死娘，娘也活不了多久的。”